——数月前尚在永村时,谢恒颜对诸多真相的刻意隐瞒,包括临行之际,那些数不清的谎言,以及最终分别那一次,谢恒颜不顾印斟反对,强行拆出心口骨针,用以损毁海域外的那道结界。
印斟一辈子都忘不了在那时候,几近心如死灰般的绝望状态。他一度认为自那之后,他将永远失去谢恒颜——别说是再见面的机会,兴许谢恒颜耗进气力沉海的瞬间,就根本不存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而今谢恒颜近在眼前,印斟反像是无话可说。他用去很长一段时间思考,又用去很长一段时间做出反应——而到现在,伸出手触摸到的,仍是谢恒颜冰冷的,不带半分温度的侧脸。
谢恒颜在他面前,心虚地垂下了眼睛,目光中的躲闪与逃避意味清晰分明。
“你没什么对我说的?”印斟问。
谢恒颜:“我……”
抬眼时,印斟正不动声色盯着他看,谢恒颜立马又低头下去,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个……我……我……呃……我去帮你煮好吃的!”
说完拔腿就要开溜,印斟却在他身后喊道:“慢着——回来!”
“我……错了!”
谢恒颜噗通一声,弯腰跪倒在印斟脚边,同时扯开嗓子,浑身仿佛筛糠似的发抖:“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自作主张,惹你伤心生气……还差一点把你弄丢,我真的错了,对不起!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要杀要剐,随你痛快,呜呜呜呜……”
然而印斟方抬起手,谢恒颜立马狗头一缩,一咕噜滚到旁边去了——果然又是这招,印斟算是将他完全看透了。素日里但凡做了什么错事,这傀儡便挂着鼻涕眼泪,缩在印斟面前一心求死。但事实又是怎样的?他就掐准印斟心软这一点,每到这时,卖点可怜便能蒙混过关,到头来依然还是死性不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谢恒颜凑往他身前,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只是不愿见你枉死,本能就那样做了——不管怎样,哪怕由我一人没了都好,绝不可以让你出事啊……”
“我当时是如何说的?”印斟一把扯住他的领口,眼神在瞬间冷得像冰,“要死一起死,倘若你死了,我绝不可能独活!”
谢恒颜双目紧闭,犹自拧眉道:“我是想着,就算没了我在,你还会有师门……什么的,哪里想到……”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全都算计好了?”印斟沉声道,“之后我说什么,你压根没准备听,更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如何!”
谢恒颜哽着嗓子,勉力呜咽道:“考、考虑了啊,我不都……跟着你走了?若不是后来那场大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