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印斟之前帮谢恒颜照看过几次,多少有些经验,如今一见孩子这般状况,忙弯腰将她揽回来,抱进怀里轻哄几声,并伸手探了探她的裤底——果然,已被尿沾湿了大半。
“去找尿布过来。”印斟皱眉道,“早上喝的羊奶呢?还剩多少?”
说着回头去看容十涟,容十涟却翻了个白眼,满脸写着“我不想管”的憎恶表情。
“我来,我来……我去找尿布。”乌骞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仓库里去了。
容十涟怎么也没想到,这混小子突然会朝那里边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乌骞已是左手挪开一边箱子,右手挥开两袋干粮,活像老鼠打洞似的,探在木箱堆里捞来捞去。几次看着就要擦过谢恒颜所在的那只木箱锁扣,容十涟霎时变了脸色,忙上前去拉过乌骞手腕,僵声喝道:“你乱翻什么?尿布怎么可能放在那儿!”
“这……我记得爹跟我说过,尿布和换洗的衣裳都在箱里,老早就叠着放好了。”乌骞愣生生地回头,直看向容十涟道,“你才是的……老一惊一乍做什么?不是不想管吗?”
容十涟道:“……干粮都给翻烂了。你让开,我来找!”说着转身上前,直将乌骞推到一边罚站去了。
那边印斟抱着乌念,难免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乌骞也哽着嗓子小声怨道:“什么脾气……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副老样子,一点不知道变。”
“你说什么?”容十涟俯身探进箱子堆里,七捞八拽的,最后扯出一张干净尿布来,啪的甩到乌骞脸上,犹是阴沉着脸,不高兴道,“我不知道变,难道你就知道变了?”
“怎么了怎么了?”如是一番吵闹下来,船头守夜的小周也打着哈欠,从扶梯下到船舱走道处,一眼瞥见高矮三道人影,怀里还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孩子,场面顿时变得无限混乱,“容姐姐?……印兄弟也在?大晚上突然这么热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没事。”容十涟冷冷说道,“小孩儿在这闹腾,给她换尿布罢了。”
小周哈欠连天,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多注意休息吧,说到底咱们这破船又不算稳,每晚都得差人去守夜……等过阵儿时间久了,是人都吃不消啊。”
容十涟别开脸,没说话。印斟却将乌念放下来,重新搁回乌骞怀里,继而探手入袖中,取来符纸及墨笔等数样物事,笔尖沾过墨汁,刷刷挥舞两下,顷刻自那半空之中,勾勒数道深浅墨痕。
众人尚未来得及眨眼,但只见黑暗中骤然闪出光线无数,符咒应那一声正于纸间生效,霎时飞旋至头顶上空,扶梯之外,紧贴船头风帆所在的位置,无形生成一道宽阔有力的符纸结界。
“哇!”乌骞眼前大亮,忍不住惊喜出声,“颜颜说得没错,哥哥果真擅长法术……好厉害啊!”
容十涟亦是转移视线,将目光偏向甲板内外撑起大半的结界光束——那是璧御府中,经由成家先祖世代独传的符纸术法。世间精通此法之人屈指可数,加上成道逢本人在内都寥寥无几,想来他对印斟这名外姓弟子也是颇为器重,否则也不会将此法精髓尽数传授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