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还是那句老话,答道:“……不知道。”
乌纳无语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印斟只是单纯地以为,傀儡修复伤口需要长时间的充足睡眠,那便尽量让他睡时所处的环境更好一些,说不定一觉到天亮睡得十分安稳,次日早晨即会见他活蹦乱跳地起来,一脑袋扎进印斟怀里有说有笑。
乌纳听闻至此,也觉印斟所言颇有几分道理。妖怪受点皮肉小伤,根本不足挂齿,只要有业生印在体内发挥它的效用,就算拧断脑袋也不会因此丢命。
“既然这样,你就让他好好睡一晚。”乌纳如是说道,“一般来说,第二天都能醒的。寻常妖物没有这么娇弱。”
说完还特地找人讨要了些安神用的上等熏香,包括自己都不舍得睡的蚕丝艾叶枕,全都拿来贡献给谢恒颜一个人用。
然而……
当天印斟守在谢恒颜身旁,千盼万盼,熬了整整一晚不曾合眼,却终究未如愿等到他的苏醒。
次晨刺目耀眼的天光,缓慢穿透木屋错漏参差的顶,同时也照亮傀儡杏目半阖之下,那张苍白如纸的俊美睡颜——他便像是一具温润如玉,雕工精湛的木制人偶。身体冰冷而僵硬,五官容貌俱是出自人手,分明刀刀落得锥心致命,却在冥冥无形之中,创制出如此惹人垂怜一样尤物。
印斟抱膝坐在角落,沉默盯他望了很久很久。
他现能看到的,便是最初始形态的谢恒颜。
一只……或许该说是一具,不会说笑,也不会动弹的傀儡木身。如今支离破碎地躺在面前,纵使一夜安眠已去,于他周身青紫斑驳的裂痕,也丝毫未有修复的迹象——总归来说,昨天是如何一副惨状,今日仍是当时原封不动的模样,完全没有发生半分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
印斟目光不动,只微上前些,握住谢恒颜一只冰冷的手。
你总在说,你什么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