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叹道:“但愿是第一支吧。那会儿我太兴奋了,力道用得不对,难免要射偏。”
此话出时,但见在浅水滩另一头,再稍深些的地方,慢慢浮现出一道极为熟悉而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果真是许久不曾出帐露面的乌纳——而今身在那条他素日惯用的小渔船上,手握钓竿,动作略显得有些生疏,想来也是一月不曾出海远行的缘故。
但就这样一看,他总体的状况与昨日相比较起来,确是要好出不少。
至少谢恒颜刚见到乌纳的时候,他还在止不住地崩溃流泪。今日白天不光是站起来了,倒有多余的力气跑去撑船钓鱼。
当然,在其中最为显眼的,并不是大病初愈出门活动的乌纳,而是在他身后船篷的正上方处——赫然一支锋锐无比的木制短箭。
甚至在那木箭末端,还稀稀拉拉吊着几串极为眼熟的破布……分明是方才挂鸡蛋用的,如今蛋已没了,就剩那些个布片尚在半空当中,迎风上下不断地飘舞。
印斟当时就说不出话了。
再看周围一圈人多嘴杂的渔民们,眼下正像是见着什么稀奇物事一般,个个骇得脸色铁青,魂不守舍——甚至还有更胆小的,差点就给当场跪了下来,俨然叫这突来的阵仗吓得不轻。
有人说:“就是业生印不该易主。妖印本是为妖而生,岂能轻易移植到人的身上。”
也有人说:“乌纳这回倒了大霉,近来铁定要遭血光之灾!”
而印斟与谢恒颜愣是站定在人群后方,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半晌过去,印斟对谢恒颜道:“我去找乌纳解释清楚。”
然而话音未落,也不晓得谢恒颜到底在急着做甚,他压根不管印斟说了些什么,三两步便抬起双腿,直接跨上了浅水滩附近的冰面。
印斟气得在他身后大喊:“你……站住!”
殊不知这傀儡本就生得轻盈敏捷,眼下一旦扯起步子来,更是丝毫不费力气。普通人走在冰上通常要小心翼翼,谢恒颜倒是好了,每每跑路时溜得比兔子还快,任由印斟在后气急败坏,这厮丝毫不与理会,踮起脚尖一蹦一踏,很快便从海滩最初起始的地方,远远一路跳到了冰面稍深处——也就是乌纳那条渔船停泊的水域附近。
再往前走过数尺距离,水面层层漂浮的薄冰,就是稀松分裂的几块,刚好能供渔船下水。但一般渔民怕危险也怕麻烦,大多选择在冰面更结实的区域垂钓——偏偏乌纳这人叛逆得很,分明身体才刚恢复不久,便一人撑着小船到水深处追寻刺激。
其实这对印斟来说,根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