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印斟朝谢恒颜走到一半的时候,倏而觉得腿脚乏力,干脆抱着膝盖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是真的感到累了。
是身心俱疲,也是从未有过的迷茫无措。
印斟眯着眼睛,表情哀怨地看着帐篷门口一只傀儡一只狗。月色把谢恒颜的背影拉得老长,他穿着村里很常见的一身粗布短衣,脚下是双并不怎么保暖的半旧草鞋,约莫是因着夜晚的海风委实太冷,他蹲在门前时,把两只小手捂在狗肚子上取暖,以至于大半边的身体,几乎都借此与金针紧密依靠在一起,就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那时印斟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把邪火。
他也惊讶于自己竟会妒忌一只四条腿的畜生。
但等到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印斟已经把谢恒颜连人带手边的金针一起,牢牢实实拨进了自己怀里,就好像是一只落魄到底的流浪狗,在拼命占领属于自己的食物一样。
谢恒颜乌黑的瞳仁猝然发出未知的战栗。他甚至未及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紧跟着眼前大黑,周身传来一股尤其熟悉的暖意。
——那是源自于印斟,独有的那份暖意。
“你……你干啥?”谢恒颜连话都说不稳了,耳根子涨得通红,大着舌头拼命问道。
可就在这时,印斟把脑袋埋进傀儡左边的颈窝里,轻轻拿头顶蹭他。
而金针也脑袋头埋进傀儡右边的颈窝里,也在轻轻用耳朵蹭他。
就好像突然有两条温驯的大狗,把谢恒颜团团包围在了中间,用尽全力试图讨得他的一次青睐。
印象里的印斟,就是一块顽固不化的臭石头——他永远摆着一张棺材似的黑脸,根本软不下来两句,便会莫名开始新一轮的爆发。
但他现在抱着谢恒颜,力道谨慎而谨慎,是在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不曾见到过的小心温柔。
也只差那么短短一瞬间,谢恒颜险些就要伸手回抱印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