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不住的后退,直至脚跟抵上接连帐外的布帘:“容饮是你什么人?”
容十涟如实答道:“容饮是我二哥, 我在家中排行老五, 但这些……已经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谢恒颜又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为摆脱家族的控制, 才独自一人乘船出海, 试图远离容府的视线。”容十涟跪趴在谢恒颜面前,已然带了微许战栗的哭腔, “我知道, 我的请求对你来说, 实在过于突兀。我也明白, 一直以来, 容府对待妖类十分的残忍, 你确是有敌视我的理由……但, 我自从上岛以来, 便与家族彻底脱开了关系, 我发誓, 不会伤害妖类,更不会伤害你!否则当初你昏倒,我也不会拿糖水救你命了!”
谢恒颜眼睫颤抖,似被她这般一套说辞与做法彻底地震住了,过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眼前躬身跪立着的,并不是容府心狠手辣的刽子手,而只是一个流落荒岛,孕育着无辜生命的普通母亲罢了。
于是他蹲了下去,以两手将容十涟轻轻扶稳:“你先起来,先起来……你肚里有孩子,我不要你跪我。何况,你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容十涟这才犹豫着起身,谢恒颜又搀她坐回到桌旁,继而问道:“别的容府什么事情,且都不谈。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需要我的业生印?”
容十涟缓缓抬手,摁在自己尚还平坦的腰腹之间。这孩子不过才三个月大小,还未显出原本应有的形状,谢恒颜只偏头扫过一眼,大概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果然没过多久,容十涟出声说道:“我……希望,能帮到我的孩子。至少,该让它平安地来到这世上。”
谢恒颜哑然道:“它现在难道不平安吗?”
容十涟凝视着谢恒颜的眼睛,无声摇了摇头。紧接着她伸开五指,竭力解开了头顶碎花的布巾——而在那一团乌黑浓密的秀发之间,谢恒颜非常眼尖地瞅见了几缕尤为花白的发丝。
……那是村民即将“病发”的征兆之一。
短短一瞬之间,谢恒颜也跟着说不出话了。
“乌纳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我心里清楚的很,可能我的寿命,根本撑不到生下孩儿的那个时候。”容十涟沉声说道,“许是我容家多年在外积怨过甚,如今报复上头来,害的都是年轻的下一代。”
谢恒颜道:“你的意思是,想借用我的业生印延长寿命,帮助你生下这个孩子?”
容十涟无比恳切地道:“我只需借用一次,在那之后,定然会将原物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