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伸手一指:“坐下说。”
贺平媱有些紧张,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再乖巧不过。
“平媱,你嫁给了念宇,我们就是一家人。”柳纭娘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话,我不好对别人说。但你不是外人,有些事我想问一下你。”
“您说。”贺平媱一脸恭敬。
柳纭娘叹息:“夫君中的毒,其实是冲我来的。今日也一样,那杯茶水丫鬟那边问不出来真相,杯子是你拿的,你当真不知道吗?”
贺平媱一脸惊诧地反问:“母亲,应该不会怀疑我吧?”
柳纭娘:“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我的性命。”
“不知道。”贺平媱飞快答。
她低下头,揪着手中的帕子,事到如今,事情对她很不利。若她想做国公夫人,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国公爷中毒。
事实上,今日她不止一次的惋惜那杯茶不是国公喝的。
如果国公爷不在,爵位就会落到病重的齐施临身上,那么,只要两三个月,她就是国公夫人。
柳纭娘叹口气:“之前你说若夫君不在,对你们夫妻不利。今日那杯茶,若是父亲喝的……”
心思被说中,贺平媱眼皮跳了跳。她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情:“母亲,您怎能这样想?”
柳纭娘暗自翻了个白眼,叹息道:“也不知道国公府是得罪了哪个狠人,竟然下糜毒!”
贺平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柳纭娘瞄她神情:“你很紧张?”
“没有。”贺平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穿得太厚,有些热。”
她真心觉得,婆婆像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敢多留,飞快起身告辞。
此前国公府世子中毒的事很多人都知情,没想到世子还没好,国公夫人又中了毒。
皇上大怒,下旨彻查。
国公爷最近借着给夫人查真凶的由头,将府内上上下下都又摸了一遍。要知道,今日是夫人中毒,他日这毒兴许就会下到他头上来。
柳纭娘本来以为,贺平媱被吓着之后,稍微一段日子都不会来找自己,没想到第二日午后她又来了。
“母亲,我让人做了点心,你尝尝?”
点心递到面前,柳纭娘也不伸手拿,似笑非笑道:“上一次你递给我的茶水就有毒,这点心我可不敢吃。”
贺平媱面露尴尬,勉强扯出一抹笑:“儿媳胆子小,母亲别开玩笑。”
“这玩意儿没问题吗?”柳纭娘用帕子包着手指,将那碟点心缓缓推到了她面前:“你吃一个,我看看。”
贺平媱:“……”
她面色微变:“我刚做点心的时候已经吃饱了。”
“我不是怕你饿,是怕这东西有毒。”柳纭娘也懒得维持面子情,这贺平媱看似处处妥帖,其实对她没安好心。
这样的话也出,贺平媱脸上连尴尬的笑都扯不出来了:“母亲,您就爱说玩笑话。”
“谁跟你玩笑?”柳纭娘板着脸:“你要是不吃,就证明这点心有毛病,稍后我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母亲!”贺平媱色厉内荏:“您就算不怜惜我,也别这么恶意揣测于我。既然您不爱吃,那我带回去就是。”
说着,端了点心就要走。
柳纭娘声音严厉:“冬雪,把人拦住。”
冬雪不明白这婆媳之间发生了何事。虽说国公夫人中毒那杯茶水是贺平媱递给魅姬的,但儿媳怎么可能毒害婆婆?
再说了,婆子当时搜身,也没发现疑点啊!
心里疑惑,却还是下意识的把人给拦住了。
柳纭娘扬声吩咐:“这几日父亲都在府中,派人去告知他一声,就说平媱鬼鬼祟祟,好像要对我下毒。”
贺平媱没想到婆婆说翻脸就翻脸,睚眦欲裂:“我是念宇妻子,你是他亲娘,我们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毁了我名声,对你有何好处?”
柳纭娘不疾不徐:“如果我冤枉了你,稍后我亲自给万年侯府赔罪。但若是你要毒害我,国公府就得问万宁侯府要个说法!”
听到要牵连两府,贺平媱愈发害怕。
国公爷不愿意怀疑孙媳,但那天带茶水确实是她递出来的,得知消息后,很快就赶了过来。
“平媱非要让我吃她做的点心,我让她先尝一口,她又不肯……”
柳纭娘话音未落,国公爷已经示意边上的人上前。
贺平媱死死拽着点心不撒手。
事实上,方才国公爷还没到时,她就想过毁了点心,可她站在廊下,身边世子院的人将她团团围住。边上也没水塘,她心中再焦灼,也只能乖乖等着。
她拽得很紧,但自小养尊处优的侯府姑娘,哪里能有下人的力气大?
再说,一连冲上来俩,她就更拽不住了。
眼瞅着事情再无转寰的余地,贺平媱眼神一转,干脆松了手。
没多久,府内的大夫也被请了过来。
大夫仔细查看过后,慎重道:“这里面确实有毒,至于是不是糜毒,还得请太医来瞧。”
国公爷一脸慎重。
说实话,他万分不想和这种先帝时就禁止的毒扯上关系。无论是不糜毒,都姑且当它是。他沉声道:“去请万宁侯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