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崇愁眉苦脸的:“殿下,明日我们真不能来了?”
太子:“明日要陪母后去庙中祈福,本就不能来。”
他和母后一致决定,离开皇宫几日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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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安是只勤劳的小蜜蜂。
她今日宴会上帮着收了不少信,此时手中捧着一叠香喷喷的信纸,啪叽啪叽去找她的明双舅舅。
云小安扑了空,纪明双并不在自己的院中。
她满纪府晃荡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想着明双舅舅和二叔关系一向很好,又跑去了隔壁。
可明双舅舅也不在惟宁叔叔那。
云小安只能回到自己的卧房,爬上床睡下。
夜一点点加深,酣睡的云小安忽而弹了起来。
只要心里有要做的事,她总能醒来。这些年,吴惟安对女儿的这个习性简直是深恶痛绝。
云小安推开窗户看了看月光,拿着那叠信跑出了房间,开始满纪府找人。
纪府占地极广,府中却只住了纪明双一人,本就空旷。
此时到了深夜,愈发寂静。
云小安迈入后花园,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练着轻功到处游走。
忽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侧后方的树林间似乎有人!
云小安耳朵一动,蹑手蹑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明双舅舅不想听信,最近在躲她。
她不能打草惊蛇。
树林间的人,全部心神都放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注意,夜晚的灌木丛间,有一道小小的人影偷偷摸摸走近。
那小人影猫着腰,用手扒开丛林,探出个头,用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看向树下的一男一女。
月光之下,纪明双一席白衣,风掠过他的衣角,簌簌作响。
在他对面,一女子身段清迈。她穿着剪裁合体的衣裳,腰间别着配剑,长发以暗红色发带系着。
云小安眼睛一亮。
那人她认识,是晚香姨!
晚香早已不在纪云汐身侧伺候,理由和当初雪竹离开的原因半斤八两。她三年前去了刑部当女捕快,在纪明双麾下做事。
云小安的目光落在这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
明双舅舅做坏事被她抓到了!
就在前不久,她爹爹、太子哥哥他父皇、惟宁叔叔、明双舅舅在一块喝茶,她也在。
太子哥哥他父皇问起过明双舅舅,可有喜欢的女子。
明双舅舅说没有!
太子哥哥他父皇想要帮着赐婚,明双舅舅还说要忙于刑部事务,没有心力费在儿女情上。
可现下,明双舅舅躲着她偷偷和晚香姨牵手手!
就像爹娘躲着她亲亲。
宫里也有偷偷摸摸在一块的宫女侍卫,云小安当初还带着太子和林从崇一起去看他们滚来滚去呢。
他们三个一致认为,还是蛐蛐和蛐蛐斗在一起好看。
而且为什么非要躲着?云小安实在搞不懂这些大人,光明正大不行吗?
晚香的声音传来:“很晚了,七爷。”
纪明双:“喝杯茶再走?”
晚香:“我该回了。”
纪明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云安已睡下了,你不用担心他们发现。晚香,其实你根本不用——”
一个人影霍然从草地里窜出来,脸上带着玩抓到人的兴奋:“我没睡!明双舅舅晚香姨我抓到你们了!!”
纪明双:“……”
晚香一把推开纪明双,脚上轻点,如云中燕般飞快掠出了纪府的围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纪明双缓缓转过头,看向云小安。
云小安朝他眨了眨眼睛,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信:“明双舅舅,我们去喝茶,小安给你念信!”
纪明双闭了闭眸。
从小到大,他经常被纪云汐气。
现在,他还会被纪云汐的女儿气。
晚香困于身份,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他好不容易卸下她心防,这下好了,一切都打水漂了。
……
第二日,皇宫外富丽堂皇的马车之上。
云小安抱着她的包袱,和里头的太子、林从崇二眼对四眼。
马车外,纪明双朝皇后行了一礼:“娘娘,这一路云安就拜托您了。”
皇后要去祈福的庙,刚好是纪明喜在清修的庙。纪明双打算把外甥女给他大哥送去。
皇后一笑:“放心,你和晚香姑娘好生处着罢,我会把云安完好交给明喜。”
纪明双:“……”
今日一早他带着云小安赶来,他不过慢了半步,让云小安先跑了过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看住,纪云汐她女儿就把他一直藏着的秘密告诉了皇后!
纪明双握着双拳,深吸了口气:“多谢娘娘。”
他目光看向一旁代替皇上过来的大内总管。
大内总管默默垂下老眼。
纪明双闭眸,他已经做好满城皆知的准备。
三个孩子一辆马车,御林军侍卫护送着车队朝烨福庙而去。
烨福庙位于烨山,此地离上京城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
上京城中,大家祈福往往更愿意去郊外的法恩寺,又近名气又大。
皇后果断选了烨福庙,路上距离远些,来回要多个两三日,正中她下怀。
马车之中,云小安抱着她的包袱,缩在角落里,低着头,看着窗外飞快往后略过的树林,神情低落。
太子坐于马车正中央,路上颠簸有石子,车并不算稳,但他坐得端端正正,捧着书在看。
林从崇蹲子地上,把玩着手里的蛐蛐。
下一刻,他听到了细微的哭泣声。林从崇愕然地转头看去,只见一滴滴泪水悄然从云小安眼角滑落。
林从崇收起蛐蛐,跑到太子那,小声:“殿下,云小安哭了!”
要他说,云小安也太惨了,爹娘去江南玩也没带上她。昨夜撞见大人干坏事,大人不反省自己,转手又把云小安丢给她在庙里的大舅,真的太惨了。
为什么惨的都是他们这些小孩子?
林从崇没想跟着太子去庙里的,但昨夜父亲喝酒晚归,爹娘大吵一架,他又要面临是和爹留在林府,还是和娘去外祖父家的选择,后来索性收拾包袱来投靠殿下。
毕竟这两个选择,对林从崇来说都很难。
跟着爹在府里,爹会和他抱怨娘亲不好。和娘亲回外祖父家,娘亲会和他抱怨爹不好。
林从崇就想不通了,既然爹娘这么不好,怎么每回一起打他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好呢?
太子闻言抬头看了眼哭泣的吴云安,又瞥了瞥林从崇那一脸同情的模样,出声:“她是为听不到戏而难过。”
林从崇:“啊?”
不是为被赶来赶去难过吗?
云小安擦了擦鼻子,再也忍不了,痛哭出声:“三天后就有梅园的戏,我本来能看见梅哥哥梅姐姐的,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去庙里,庙里什么都没有,连肉都没有哇哇哇哇哇……”
太子掀起浓密的睫毛,朝林从崇扫去一眼。
虽然殿下什么都没说,但林从崇知道,殿下在说‘看吧,我就说了。’
林从崇沉默半晌,挪动屁股,从太子那坐到云小安那:“庙里为什么没有肉?”
云小安伸手去抓林从崇的衣服,想擦鼻涕眼泪。
但看了看上头的糕点渍,嫌弃地放下了。
她挪动屁股,挪到太子那,抓过太子的衣襟,把眼泪鼻涕全糊上去。
林从崇跟着挪过来,言语迫切:“问你呢,庙里怎么会没有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