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两千零五十两银子,可是一大大大大笔钱了。
优待?
纪云汐面上没太多表情,但心里呵了一声。
纪云汐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明确,她是个生意人,生意人的毛病她都有。
做生意,诚信和公平公正是对顾客。
而和合作伙伴的相处,那就不太一样了。
面上是合作,是相谈甚欢惺惺相惜,是互相忽悠对方给对方画大饼,但背地里可都是看不清的试探和争夺话语权。
你和合作伙伴讲诚信,讲公平公正,那往往你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为何合作?合作的开始,不都为了利益么。
那就随时也会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
只有保证两人的利益始终绑在一起,这段关系才能长久维系。
纪云汐很欣赏吴惟安这个人,因为她觉得,对方的想法,和她差不多。
两人都讲利益,反而简单。因为利益一致不一致,很容易能看出来,也能掌握规律,有迹可循。
而感情,太过多变。
毕竟纪云汐在现代看了太多。感情这种东西,谁能说它是不是会一直在。
多少情侣,多少夫妻,一开始爱得死去活来。可一年两年三年,爱突然间就没了。
也许昨天还爱,今天就没了呢。
而且吴惟安这人,深不可测,戏演得让人分不清真假。纪云汐目前也没看透他。
但她只需要知道一点,他可不是个讲感情的人。
纪云汐代入自己想了想。
现在她能如此大方,是因为她真的有钱。赚的永远比花的多,因为钱多到一定程度,就能钱生钱了。
可一开始没钱的时候,她也是分文必争,能花一毛绝对不花两毛的。没钱的她,什么情况会愿意免费?当然是这件事,本就是她乐见其成的时候。
纪云汐垂眸想了想,抬眸,看着面容轻快的他,忽而问:“你那人,刚好缺个身份,需要张脸?”
吴惟安拿着画像的手一顿,可面上半分不显,带着几分讶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都是为了帮你。”
“哦,那多谢。”纪云汐语气敷衍,听着就知她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吴惟安绕过这个话题,刚想问问她到底给了那方家夫妇多少,以至于对方居然愿意给杀死自己儿子的人开脱,就发现了有人上门。
他听力极佳,纪明焱的脚步声,只要踏进吴家大门,他就能察觉到。
吴惟安对她道:“你六哥来了。”
纪云汐:“他应该是来看你。”
吴惟安拿着画像:“我现下就去做面具,你六哥就靠你拦着了。这三日我不在,吴家就拜托你了。”
纪云汐颔首:“知道,去吧。”
面容镇定,语气淡然,听着就让人心下安稳。
吴惟安捏着画像,脚下轻点,飘到冰鉴旁,顺走了一碗冰糖最多的冰粉,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纪云汐迈步而出,反手将门关上,朝院外走去,刚好和跑进来的纪明焱遇上。
纪明焱一听到妹夫晕倒就赶紧过来:“三妹,妹夫如今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纪云汐颔首:“一个时辰前醒了一会儿,但现下又睡着了。”
纪明焱当即道:“我去看看他!”
纪云汐喊住他:“六哥,程大夫说安郎需要静养,这七日最好别让人打扰他。”
纪明焱委屈道:“可我不是外人啊。”
纪云汐提醒他:“但你有些吵。”
纪明焱没话说了。这个他自己也认,可他没办法。他就是喜欢和喜欢的人说说话,有错嘛?
纪明焱站在原地,低着头,时不时就抬眼,看看纪云汐。
他心里藏着马的事情呢。这事他还谁都没告诉,因为他没想好怎么办。
但现下,妹夫因为想念马,都晕倒了,需要静养七日!
那纪明焱觉得,这马还是要还给妹夫的。
纪云汐看出他的犹豫,问道:“发生什么了?”
纪明焱纠结了一会儿,便把事情对他三妹和盘而出了。
马在五哥那里,纪云汐倒是真没想到。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是件好事。
至少这几日,不会再有人找到马上门来了。
吴惟安的七日假,有保障了。
纪明焱道:“这事我还是去告诉妹夫罢,不能让妹夫一直病着!”
纪云汐摇头:“六哥,此事不能说。”
纪明焱疑惑:“为何?说了妹夫就能好。”
“不。”纪云汐不紧不慢地忽悠,“程大夫说了,这七日不能让安郎心情起伏太大。他如今虽伤心,但心情已稍稍平复,接受了马可能找不回的事实。但若你现在告诉他,马找到了,他必定大喜。大喜大悲,是大忌,我怕安郎承受不住。还是等他身体好后,再和他说稳妥些。”
纪云汐对家里哥哥们的性子门儿清,她真想忽悠,没一个哥哥能招架住。
更不用说,还是最容易被忽悠的纪明焱。
密室之中,桌前放着一颗不太亮的夜明珠。
黯淡的光映衬着吴惟安的脸。
他难得认真,唇微抿着,骨节分明极其好看的双手拿着一根极细的针,针头沾着特质的染料,灵活地在皮上来回穿梭。
当日准备科举,吴惟安每晚到点就睡,甚至偶尔看得烦了,还会偷偷懒。
可现下,他每日就睡一两个时辰,也毫无怨言,反而如痴如醉。
三日后,吴惟安拿着面具,以诡异的身形走出了密室门,而后飞身而起,掀开地窖门。
地窖就在粮仓的角落里,平平无奇。
他把门重新盖上,一路从粮仓目不斜视地走出去。
看着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