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峰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他奶就又来拍他了。
崩溃!
骆峰直到跟着奶奶出来钻到小树林里捡树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惚的,爹娘说得没错,奶是让小叔撺掇的变了。
可再变,他也是奶奶最宝贝的大孙子啊!
他奶一定是让啥附体了。
回去得叫他娘找人送送。
骆峰哪吃过这个苦?
把树枝抱回去还不算,还得清理那些小分叉,清理完又说趁着今天不算晒,正好把菜种上。
——多么好的卖茶叶蛋的天气啊,就这么浪费了!
“奶,你咋把天井翻了呢?”骆峰不解,以前也没见他奶多稀罕种菜,这咋还魔怔了呢?
“你小叔帮我翻的,要是光我自己弄可费那劲了……那边没弄好,再扒拉扒拉。”
骆峰无语,他小叔都把地开完了,咋就不直接种上呢?
骆峰自打出生以来就没下过地,他哪会干农活啊?累得跟孙子似的。
当然,他本来就是孙子!
撒完种子还不算完事,还得搭架子,好让长出来的菜爬秧。
等菜长出来了再搭架子不行吗?都不知道能不能发芽就先搭架子。
这哪是搭架子,这是拆他骨头架子吧?
他晚上压根就没精力写作业,倒头就睡,睡正香,他奶又来拍他了。
骆峰:……
就,崩溃!
“奶,你还是不是我亲奶了?”骆峰大吼。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跟我大吆小喝的,多大人了?你瞅瞅你多大人了?比我都高的小伙子还不能叫你干点家务了?”
“我——”骆峰抓狂的挠挠头,举起双手亮着手上的泡,企图他奶能良心发现,“奶,我这是拿笔杆子的手?”
“能拿笔杆子咋就不能拿锄头了?”
“不是,哎呀——”骆峰觉得跟个没文化的老太太讲不通道理,烦躁地道,“我叔给你灌啥汤了?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啊?”
“管你叔啥事?”廖春华瞪眼,没好气地道,“要不是你那个挨千刀的表姨把好好的地给我祸祸了,能叫你干这活吗?那能是你叔叫人家这么干的?肯定是你娘那个败家老婆撺掇的。我一会儿打电话叫她回来,叫她把地给我种好,收拾好。”
得,骆峰看明白了,他奶这是旧气没消又添了新气。
他正撞枪口上了!
可以往再生气也不往孙子身上撒啊,现在这是咋了?冲他撒火干嘛啊?
又跟着出去弄地,那块地真是乱七八糟,但是也好翻,翻完种上菜,把架子搭好。骆峰松了口气,下午应该能歇歇了吧?
结果午饭还没吃,他奶就惦记着之前晒的粪用完了,现用现弄来不及,那玩意儿得掺上土拌,还得晒。
廖春华就给大孙子安排好了下午的活:拌粪!
骆峰脑瓜子嗡嗡半晌,撒丫子跑了,拿上书包落荒而逃,回了县城。
他奶可能真气疯了,还是叫爹娘来收拾烂摊子吧!
廖春华满意的笑了笑,终于能做茶叶蛋了。
这两天,最少得断她十块钱的财路。
一想她‘掉’了十块钱,廖春华心里火烧火燎的疼,越想越气,跑去往县城打了个电话。
来喊的人说是骆常胜他娘打来的电话,刘美青都不敢露头去接,叫自己男人去。
骆常胜还没消化完儿子进门后的吐槽呢。
啥叫早上五点就喊小峰起来干活,啥叫自留地祸祸了他奶骂完表姨骂他娘,那地不是说直接平好了吗?
他也是脑瓜嗡嗡的,带着满头雾水去接电话。
“喂,娘,是我——”
“娘啥娘?王文山他媳妇才是你娘,刘美青才是你娘,你以后管她俩叫娘就行,小峰也回去了,你好好问问他那块自留地给祸祸成了啥样?叫我吃口现成的能死啊?好好的菜秧子拔的一棵不剩,生怕我沾他半个洋柿子的便宜。定是你家那个老婆在里头撺掇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她那么能算计,我也算计,以后你们甭管谁回来,自己背着粮食回来,再跟以前似的肩膀扛着脑袋回来吃饭,老娘不伺候了!”
噼里啪啦说完,啪的挂掉电话,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家里。
骆常胜一个头两个大的回到家里,也琢磨过来老娘为啥发火了,自留地平不平的他老娘不稀罕,她是想接那现成的菜,结果王文山家拔的一棵不剩。
他都懒得去骂自家那个蠢婆娘了,躺在床上琢磨心里的另一种感觉:老二就让了一块自留地,咋让老娘的性子变了这么多呢?
最诡异的是,明明老二推翻了早前爹定下的规矩,拖家带口去了津店,按说得把老娘得罪死了才是,可一块自留地却把事情推到了一个他完全想象不到的轨迹上。
整个让老娘性情大变,连孙子都折腾上了。
想不通,觉得处处透着邪乎!
骆常胜不禁想到了收麦子前老太太给骆常庆‘送’的事。
当时他一听就觉得荒唐,还在心里埋怨骆立春胡闹,这会儿他咋就这么想替他老娘送送呢?
刘美青猜到婆婆会跟自家男人告状,她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连为儿子打抱不平的勇气都没有。
倒是找机会抓住儿子问:“问着你二叔家在津店哪儿住了吗?”
婆婆那里没法蹭了,都是让骆常庆搅合的,就让他管俩侄子吃上一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