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钦时追上去与他并肩同行:“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从哪儿来吗?知道我的过去吗?知道顾延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吗?”秦锦将一个个问题抛出去,就好像这样他就能将心里积压的石头一块块抛出去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变得轻松一些——
孟钦时被他问住了,一直以来秦锦都不会跟他提及过去,他也从不会刨根问题的问,就好像是商量好一样的,平静地把这段秦锦从来不愿意提及的晦涩阴霾全部藏起来,埋进他家楼下那棵大概有了百来岁的红枫树下。
秦锦突然站定了,他回过头看着孟钦时,静静地说道:“你都不知道,其实你也不了解我,如果你了解到真正的我以后,说不定只想离我再远一点。”
真正的秦锦——
孟钦时搓了搓头上的泡沫,用手指在玻璃镜上画了一个圈,看着镜中自己若有所思的双眼,头一次对过去的秦锦产生了强烈的恨不得将他刨根问底完完全全剖析开的欲望。
秦锦耳机里放着歌,手里的书翻了好几页,可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的房门虚掩着,隔壁就是孟钦时家的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几乎淹没了本就声音不算特别大的歌声。顾之昀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有接,微信的聊天记录都是顾之昀单方面发送的。
最后一条还是半个月前那句——“爷爷明天下午下葬。”
秦锦把书往旁边一扔,长长叹出一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的人生从出生那刻开始可能就是个错误,对于顾家来说是,对顾延平霍曼妮夫妇来说更是,他不想到了最后在孟钦时看来他也是个不应该出现的错误。
书桌前的转椅上,秦锦消瘦的身躯弓成一团,他光着脚坐在转椅上,将头深深埋进了自己臂弯里,如同一只将自己柔软内里全部掩盖在坚硬外壳下的刺猬。
乒乒乓乓,脑海里回响起那些刺耳又尖锐的动静。
小小的秦锦瑟缩成一团,透过二楼的扶栏缝隙朝楼底下看,两个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公众人物撕开了表面的伪装,就像是两只最原始的兽类,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出来,完全不知道这屋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娶你一个戏子过门当老婆,你要资源要当影后我都给你弄到手,不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呢!”顾延平一个耳光甩在霍曼妮的脸上,怒气冲冲地朝人怒吼。
霍曼妮尖叫着,完全不像平时那个高傲优雅又漂亮的影后,她披头散发地捂着被打了耳光的脸,朝着顾延平骂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酗酒!在外面胡搞!没错!我就是婊/子!我不光跟你睡,我他妈还跟你爸睡!屋子里那个孩子,谁知道是你的还是你爸的呢!”
轰——
山崩地裂一般的动静从窗外传来,扶着围栏的小秦锦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的后背被冷汗浸湿,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水光,稍稍一眨眼,滚烫的热泪就顺着脸颊不住的往下落。五岁的小孩儿理解不了那些愤怒与怨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