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入春后的第一场雷雨势头正盛。
李逾白轻轻地顺着玻璃外墙,抚摸过往下坠的雨滴,指尖冰凉。不算高的楼层,能看见宽阔的马路上汽车穿梭,被模糊成斑斓的色块。
灰的是云,绿的是树,会亮的是路**通灯,更小一点的斑点是行人撑起了伞。
他沿着走廊一直往更深的地方去,周围安静没有旁人,他听见脚步声应和着雨势和风的呼啸,挺有节奏感。
李逾白低头,右手的无名指按了按眼角,视野短暂黑暗,再抬头时,贺濂从一扇门后拐了出来。他看见贺濂不由得停了脚步,而对方先是一愣,左右看后不知想了些什么,伸手整理着衣服下摆朝他走过来。
“白哥,”贺濂喊了一声,不用他问,先说着,“逐流哥说他想静一静。”
李逾白指了指他出来的地方:“在卫生间里静一静?”
贺濂挠头:“没有,他先离开了,我……我上了个厕所。”
李逾白说哦,陷入乖戾的沉默。
他索性靠在墙上,指尖互相搓着,是烟瘾的前兆。但他自从毕业的夏天就没有抽过,为了保护嗓子,这算戒烟成功后唯一的冲动。
贺濂问他你怎么了,李逾白摇头:“我有点烦躁,他……说那样的话。”
“我以为你能理解他的苦衷。”贺濂说,宽容地笑了笑,“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他说出‘退队’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逾白笑了一声。
贺濂停下来,无辜地望向他,用目光询问为什么发笑。
李逾白却说着:“他告诉了你什么吗?比如唐早,还有其他的事。”
贺濂摇头:“没有,他让我自己想问就问,但我想了一圈,只希望他不要说气话。他听完跟我说,不是气话,然后就出去‘静一静’了……我不是故意的,真想不起能说什么。”
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小,像匆忙的解释,好叫李逾白不怪他。李逾白听出弦外之音,抬手揉了揉贺濂的头发,顺势勾过他的脖子往怀里带,就这么拎小狗似的把他往练舞室的方向拖,贺濂“哎”了几声抗议无果。
“你不去看看逐流哥吗?!”
李逾白拖长了声音:“不——去——”
贺濂:“为什么啊?”
李逾白弹了把他的额头,满意地看到个红印子:“让他静一静吧,回头我再去做思想工作。”
贺濂停下不走,李逾白意外地低头看他,对方乘机逃脱了他的魔爪。他整理了下被李逾白揉乱的发型,唇角含笑:“我以为,你真的什么也不在乎啊。逐流要是不干了,你肯定接着就不干吧。”
玻璃窗外,雨势似乎渐渐小了,天边一道金光卷过了灰云的边缘。
李逾白脸皮有点发热,不露声色地扭过头:“我……他妈的合同还剩下几个月,现在退出,违约金也得付个双倍吧,你以为秦总做慈善呢?”
贺濂笑出声:“哦——好吧!”
“笑屁。”李逾白说,作势要揍他。
“我错啦。”贺濂认错爽快,坚决不改,主动地抱着李逾白的胳膊,“走走走,回去!”
突然贴上来的身体温温热热,带着年轻的朝气。没差几岁的年龄,但贺濂看着就是比他蓬勃多了,李逾白被他半推半抱地往前拉,很想长叹一口气。
为什么要给逐流做思想工作呢?
他差一点就没憋住。
“看着你这样,我突然也开始希望这个团越来越好。”
怎么说得出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