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掠过,步之遥感到一阵悲凉。
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她会不会就甘于平庸,丧失自我管理能力,成了喋喋不休满面倦容的中年妇女,拖着臃肿变形的身躯去买菜。
脏水溅到她脚上也无所谓,反而笑嘻嘻地跟老板讨价还价,要他称重时多送点当赔偿,到家用着超期服役的笔记本,数数再过几年能凑够首付。
曾经的熟人个个光鲜亮丽,她在电视上看见,碰碰身边坐着的、和她一样平庸的中年男人周以寒,第无数次翻出父母的遗物,跟他讲翻来覆去讲烂了的那点陈年旧事。
而他仍会摸着她手,对她说都过去了,过去了。
好可怕,步之遥不寒而栗,内里比皮肤感知的更寒冷。
“你接着买吧,怕沉打电话叫我,我到市场门口拎去。”要说话,她掩住口鼻。
“遥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周以寒左手拎鱼,右手牵起步之遥的手,“鱼我买了,回家炖了它给你出气。”
“我确实委屈,前十八年都没来过这种地方,更别说被鱼弄脏衣服鞋。”步之遥的声音平得没有起伏。
她这不是作或矫情,人生剧变的节点,难适应很正常,不是“作”和“矫情”能概括的。就算是,那又怎样。
“你在家歇着,菜和肉我来买。”周以寒握紧步之遥冰凉的手,怎么也焐不热。
连带厌恶这身沾上味的衣服,步之遥眨眨眼,眼珠都发凉:“我要送去干洗。”
“今天干洗店都关门了。”周以寒昨天路过店外,门上贴了过年休息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