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没看到,用筷子一颗颗地挑着碗里的玉米粒,鼻子却酸酸的。
吃完饭他去院子里抽烟,大概是快到月中了,月亮比平日里都看着圆满,他坐在秋千架上抬起头望了许久,就是在这时接到了江阔的电话。
“你爸出院了吗?”江阔问。
“恩,已经到家了,就是高血压,没大问题。”
“我今天一天都在等你的电话。”江阔晚上有重要的应酬,喝了不少酒,可心里惦记着曾献,还是走到安静的地方打给他。
见曾献沉默着,江阔轻呼出一口气:“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或者我们见一面,我去找你。”
偏这句话也像石沉大海一样,隔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如果不是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江阔一定会以为是失了信号。
“曾献,你在听吗?”
“恩。”他终于回了一声。
“你怎么了?”
“江阔。”他一只手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腿上,用力地按着膝盖,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有微微的颤抖:“我妈昨天跟我说,要是我找个人形婚的话,他们就不会再管我的私生活,我真正跟谁在一起,他们也不再阻拦。”
“收回这句话。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可你听到了。”
“曾献!”江阔喝多了,勉强靠着墙壁站着,胃部隐隐作痛,他压着声音和火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说了。”
“可我很矛盾,江阔,你不是我,所以你体会不到我内心的那些煎熬,你根本不了解身在我的位置有多为难。”
“所以呢?”江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要结婚?抗争了好几年就因为你爸高血压你就良心泛滥想做孝子?他要是什么不治之症我倒是勉强能理解。”
“江阔!”曾献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难道你就没错吗,你他妈骗了我多少次心里没数吗,凭什么我每一次都要原谅你,被你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我已经很腻了!”
隔了许久,江阔的声音才夹着不远处走廊里的嬉笑一起传过来:“好,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结婚的话,祝你幸福。”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曾献站在原地,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让他彻底清醒了。
林源走出来叫他:“外面风大,妈让你进去。”
见曾献不动,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皱了皱眉:“你是被鬼附身了吗,傻愣着干嘛?”
“他真的因为你说想结婚,就跟你分手了吗?”
林源脸色微变:“我需要你一遍遍地提醒我?”
“你是跟他提了一下,他就分手了,还是你结婚以后你们才分手的?”曾献不自觉地问得很详细:“你们分手之前你就跟冯秋装作情侣了,还是分手之后你才找的冯秋?他到底是哪个阶段就受不了的,你能不能跟我讲清楚点儿?”
“卧槽了,曾献你放过我好吧,我今天没有招惹你吧你这么拿刀子捅我,求你行行好别问了行不?”
见曾献垂着头一脸沮丧,林源总算意识到不对劲:“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打电话,你不会脑子抽了跟江阔说你也要形婚吧?”
曾献看着他,算默认了。
“你完了。”林源呵了一声:“只要你动了这个念头,他就不可能再给你机会。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好的时候非常好,但原则性极强,这是他的底线,任凭对方是谁都没用。”
见曾献神情越发落寞,林源忍不住落井下石:“他是不是挂你电话了,还说随你高兴,甚至祝你幸福之类的。如果是的话,我明确地告诉你,你两没可能了,凉透了。”
被他说中了,曾献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林源大概是有虐弟倾向,一下子被激发出了倾诉欲,一肚子苦水往外倒:“那会儿他不理我了,我都吓死了,冒着大雨去他住的house外面等,给他发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我站在雨里守了大半夜,之后连着好多天高烧不退,还得了肺炎。”
“可我不死心啊,甚至去求他爸,就是江教授,你不也认识吗,我说我后悔不想结婚了,让他转达给江阔,但江阔不为所动,根本不给我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