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珏抬手拨了拨一树的金叶,在刷啦啦的响动中随手摘下一片,放在唇边模仿着麻雀的吱吱声吹了个口哨。
接着,他转身对云丹小声道:“公主殿下,拉着我。”
云丹明白喻珏是担心自己走丢,于是毫不犹豫地就伸出手去,拽住了喻珏的衣袖。
两人走出了高大槐树笼罩的阴影之下,走入了萤草胡同。
萤草胡同细长狭窄,连通着两条街道,左右则是两栋民宅的石砖墙,两侧伸出的屋檐将本就不宽敞的胡同遮挡得只能看见一线夜空,即使是在月光大盛的中秋也显得十分昏暗。
喻珏走起路来静悄悄的,云丹拉着他的衣袖跟在侧后方,也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唯恐破坏了这份寂寥。
萤草胡同里空空荡荡,唯有中间的位置还能染上一点月光,两侧的角落则是黑黝黝的。
云丹提心吊胆地往前走,边忍不住往昏暗的角落里瞥,走着走着,竟看见前方右侧贴着石砖墙的地上,似乎有一个蜷缩起来的人形!
她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紧张地扯了扯喻珏的衣袖,示意他往那处瞧。
喻珏却并不显惊慌,而是朝她笑道:“殿下别怕,只是个流浪汉。”
“只是个流浪汉?小九这么说我,可真是叫三姐难过。”
在云丹无比震惊的目光中,那影影绰绰的人形就这么舒展开了四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胡同口中央。
直到这时,在月光的照耀下,云丹才看清此人的模样。
乍一瞧去,只觉得这人是个落魄的流浪汉,身上的衣裳被不同颜色的料子缝补得东一块西一块,甚至都看不出原来的底色。一头乌黑的长卷发乱糟糟的,似乎缕缕发丝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根麻绳绕在胸腹前,绑着捆在身后的一根细长的竹棍。
而当此人将原本捧着的陶酒坛放到墙边地上,再悠悠然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抬脸朝喻珏看去之时,云丹才发现,这流浪汉竟是个正当妙龄的年轻女子!
她看起来不过只比喻珏大上几岁,一张鹅蛋脸上沾了灰扑扑的尘土,只一双丹凤眼像两汪映照着月光的潭水,眼神清澈,目光锐利,让人见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