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靠在了一旁的桌沿,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他双手也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像在沉思。
“如果。”他轻声出言,“以前的梵高能得到家人多一点的支持,他是不是就不会自我厌弃,孤僻悲惨?”
易铂回他:“或许吧。”
黎湛又说:“如果他在病症爆发的时候,亲弟弟在身边,而不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他是不是就不会自我放弃选择自杀?”
易铂:“……也许吧。”
黎湛手指点着下巴,“他会在意死后的荣光么?”
如果能拿这些光环换平凡快乐的一辈子,梵高愿不愿意。
易铂:“……”
沉默许久,易铂轻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问他这些问题。
人死都死了,无论是多么天妒奇才,现在的人们多么推崇他的画作。
他都已经去世了。
黎湛的眸光晦涩不明,“没什么,就想问问你的看法。”
易铂的卷翘眼睫上下浮动。
像是蝶翼,让人抓不着摸不透。
过了好久,易铂才说。
“也许在梵高穷困潦倒的时候,有人接济一下会改变什么。”
“或许在他充满激情的创作时,有伯乐看中他,给他鼓励会改变什么。”
“……又或者在精神病院疗养的时候,有谁能够专门去照顾他,为他治疗,会阻止什么。”
“可惜,都没有。”
“他生下来,他画画,他死去。麦田里一片金黄,一群乌鸦惊叫着飞过天空——波德莱尔这样评价过梵高。我喜欢这种语言,因为这句话对他的一生没有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评价,只是平铺直叙的叙述。什么天才,疯子,都不是。活着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而已。”
“如果是——我们作为旁观者,自然能想象到无限种可能。”
“可惜,对于故事中的人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所以,没有如果。”
易铂说话的时候薄唇微动,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是黎湛知道,这一切,都是易铂的态度。
跨越时光,天才总有一定程度的相像。
易铂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梵高怎么想,但是……如果是我的话……”
他掀起眼皮,深邃的蓝海里一片澄澈。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与其伤怀悲秋,后悔缅怀失去的,不如……”
小王子勾着唇,似笑非笑。
“不如平常心继续走下去吧,该来的总会来,属于我的一定不会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