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月这般安静这般美好,怎能不叫人心软,花月臣心尖尖都要融化。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久久也不愿意睡下,恨不能让她住在眼睛里,永远不许逃离……
窗外的天色愈加暗了,雪域不见阳光,因而时辰稍晚便显得昏暗。周遭寂静无声,如往日那般缓缓入夜。
只是今日却有怪异,阴沉的天边忽而有些闪亮,些许亮光透过窗纸撒进殿内,犹如月光皎洁。
花月臣心觉蹊跷,屏息一探,忽而发觉天际一端灵气暗涌,原是某种力量朝着寒月宫侵袭而来。
天上雪花纷扬,厚厚的云层布满整片天幕,那些光芒就那样刺穿云朵,一道道射了下来,好似云中隐月,犹自壮观。
云层中那股势力悄悄前行,片刻拨开层层雪幕,一道道白色身影自云端闪现,原是身披甲胄手握尖戟的仙兵仙将。观其数量,不下数千,每个人都面容冷肃,势气凛凛。
仙兵之间隐着一道青影,独乘一架凤车,在众兵将相护之下缓缓前行。其人目光灼灼、气势汹汹,正是仙界宸王沈玹——沈凛月的亲王叔。
“宸王得闲,来我寒月宫所为何事?”
雪域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经由灵力扩散于天地之间清晰传开。花月臣明明语气平淡,却不怒自威,自带压迫窒息的气场。
闻声仙兵与凤车一瞬停在了半空中,车内之人微微抬眸,而后挑眉轻笑,接着由仙兵扶下车架,慢步走到军队前端。
青色身影于云雾白雪中清晰映照出来,沈玹面带诡笑,低眸望着下方那座偌大宫殿,下意识扯了扯嘴角。
“宫主明知故问,上回在袭花宫未能将你处死,叫你带着公主躲来了此处,我这做叔叔的关心侄女,自然不能由你胡作非为!今日本王亲驾便是来接她回仙宫去的,识趣的就乖乖将她交来,这回本王可不会再轻易叫你逃了!”
空气中传来淡淡一声冷笑,而后寒月宫上突然红芒一闪,一道光束迅疾飞上天空,在半空旋然绽成一朵妖莲。
光芒中,那红色身影挺立于风雪之间,修长的身姿在红光的映射下傲然如天神降世。甫一现身,便携卷飓风平扩,迅疾击倒方圆百丈的仙兵仙将,连沈玹也几乎站立不稳,面色霎冷。
花月臣笑脸盈盈朝他走去,脚下红莲朵朵绽放,艳丽铺张,实则是宣告死亡的讯息。
他不疾不徐道:“宸王毁我袭花宫,降下天罗地网此等大阵,欲以百道电流夺我性命,你下手决绝,可曾想过彼时我怀中抱着的是你的亲侄女?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殿下,实则何时为她设身处地想过?你尚且不顾念她的生死,今日又哪有脸面说我胡作非为?至少与你相比,我忠于殿下,以生命守护,你这王叔——怎配?!”
随着他的接近,他周身的杀气也漫泄而出,犹如碧波荡漾,层层自他们身上划过。烈风愈甚,恐怖愈甚,每近一步都犹如在心头重击一下。花月臣妖名遍及天下,仙兵仙将怎敢不惧?已然个个脸色煞白,冷汗淋漓。
沈玹被他兜头一顿冷嘲热讽,几乎面色铁青,想他仙界堂堂宸王,何曾今日这般受辱?竟还是受这天上地下人人唾弃的魔头——花月臣的辱!
他的心头愠怒不息,怒而杀气凛凛外泄,将周身衣摆连同长发震荡翻飞,忽的张狂如妖祟那般。
“魔头终究是魔头,王叔终究是王叔,本王还能害她不成?她本是我仙宫公主,受五界尊崇的未来仙帝,如今沦落到在你这魔窟里待着,岂不令天下笑话我仙界无能?
本王断断不能容忍此等奇耻大辱,今率众而来,便是要踏平你的寒月宫,斩下你这魔头头颅,以血祭我六界亡灵!今日你必须死!!”
沈玹大手一挥,仙兵仙将即刻聚拢而来,环着花月臣周身里外三层包围。千百剑戟寒光相向,兵士怒喝连连,士气震天。
花月臣停在中间,左右环视一瞬,心觉好笑地看着沈玹,继而朝他迈近,“宸王好大的阵仗,只是你天真地以为这点仙兵仙将便可将我捉拿么?”
花月臣振臂一挥,瞬间一团红光便从他周身放射而出,犹如千百条灵蛇捕捉着每一个兵士的方位,精准击打他们胸口,登时将满天仙兵击溃一地,哀嚎不起。
“宸王可看见了?你率众军来袭又如何,我照样不将你放在眼里。过去的数百年,比这大得多的阵仗我也不曾少见,不还一样活了过来?宸王不自量力,未免可笑!”
掌心一团红光积蓄,隐隐透出迫人的杀气。花月臣缓步靠近,莞尔一笑,平静的神情下是已判定死亡的决心。
“殿下有我一人足以,便不再需要宸王这个王叔了。宸王虚情假意,我见犹呕,想必公主殿下也不会希望随你回去。既如此,我便没有顾虑,便将之前的账一并算了吧。今日万万没有让你活着回去的道理,我要你知道——伤我可以,伤殿下,唯有以命抵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