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做出平日里少有的无奈神色,自觉并不夸张,像是被迫才脱了外套。
他在衬衫里穿了件黑背心,和缠满了右边肩头的白色绷带形成了鲜明对比,谁看了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红灯漫长,车内没放音乐,微弱灯光只照亮了表面,留下多处余影,朦胧了一切。
笼岛奈奈没敢碰,抬手挡住了眼睛,呢喃道:“疼吗?”
“不——”
“不许说不疼。”
“不是,我的血是对血界眷属的特质兵器。哪怕我不想这么做你也被冻住了。你没遇到过牙狩吧,昨晚很困惑的样子。”史蒂芬笑了笑,以极自然的语气问:“没法控制什么时候转变,是咒术师血统造成的?”
绿灯几秒前就亮了,后面的车狂按喇叭催促。
史蒂芬好似才注意到,踩下油门。那辆车超了上来,从摇下的窗户里比来一对中指。
下一瞬,这辆车仿佛驶入了异世界的空间,无影无踪。留下司机和乘客两人,扑通摔在地上,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史蒂芬扬起眉头,就听笼岛奈奈开口:“这就是我的咒术师血统……高中毕业前我封印了这份力量,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血族找到我的那天,他的诅咒和我的血发生冲突,导致我既没法维持人的状态,也没能转化成吸血鬼,还短暂地进入了假死,就是这么回事。”
“看来我应该再多等几天。”史蒂芬压低了声音。
“那你得准备水晶棺材了。”她以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说:“半年后我才醒来,不知怎么飘洋过海就到了魔术师的地盘。这种样子肯定没法过以前的生活,还好他们提供我生存的必备物资,作为交换我协助过他们的工作。”
车子驶过码头,邮轮声不绝于耳,响彻夜晚。
史蒂芬接道:“在你酒店的收藏里看到写了术式的羊皮纸。我想你也有试过解开诅咒。”
他观察得实在很仔细,但也并不惊讶了。
“没用,”笼岛奈奈拉下中间的扶手,撑着脸,身体往下滑,“迄今为止,试过至少一千种解咒方法,来这里后也试了五次,只能靠安慰剂和输血解决。
“以前也暴走过?”
“就最初一次。不过在这座城市里什么都可能发生。比如来的第一天就发现前男友是牙狩,而我恰好是血族。那么,”笼岛奈奈抬眼,从下往上看着史蒂芬,“你打算怎么办?”
顺着抛物线的飞来的问题,史蒂芬自觉自己神色未变。
他从左侧的后视镜里快速扫了眼笼岛奈奈,她应该没察觉到车速一直慢到接近警告线。
“要杀我么?可惜没机会了。”笼岛奈奈自问自发,声音莫名干涩:“昨天是我有史以来最虚弱的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能猎杀的机会了。”
“哈哈,”史蒂芬又笑了,和她在一起时他总是忍不住笑意,说是巴普洛夫效应也不为过,“咒术师和血界眷属,混合在一起是比较难办。”
笼岛奈奈的呼吸加重了。
自己说是一回事,听史蒂芬这么说,她的心还是免不了下沉。原来他真的有在考虑消灭她的手段,虽说是理所当然的……
“比起血族,你依旧是人。”在笼岛奈奈抬眼的惊诧中,史蒂芬说道:“谁都会这么认为。”
“……我不得不靠血活下去,这样还是人么……”眼中全是郁色,笼岛奈奈闭上眼睛。
“我只是牙狩,不是研究方面的专家,但我知道所有人都需要依靠着什么才能活下去。”史蒂芬笑道:“素食主义者只能吃蔬菜,甜食爱好者一天不摄取糖分就受不了。奈奈,你并不特别,最多对标药物上瘾,比起汉尼拔还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