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绿色的丝缎被这样沧桑满布的手轻轻撩开,耳中传入一声略带迟疑的呼唤:
“阿……阿娘?”
我努力想看清那锦被簇拥中人的脸,却因房中灯火昏暗,如何都看不清楚,只听见她在唤我阿娘,阿娘,一声比一声激动,渐渐染上难辨悲喜的哭腔。
“阿娘!阿娘!哇嗷——阿!娘!”
怎么这哭喊声越来越真实,且有点奶声奶气?
“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怒气冲天的声音是羽幸生无疑了。
我睁开眼,看见小青团趴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满颊晶莹,而羽幸生在我身侧坐起,正冲跪倒在地的奂颜发难。
奂颜显然也是被人扰了清梦匆匆赶来,身上只着了寝衣:“圣上息怒,小青团毕竟是娘娘的胶人,胶人认主,能找到主人的踪迹,所以他半夜才会寻到这里来,是奴婢看顾不周,惊醒了圣上和娘娘。”
她一边说,一边扯着袖子替小青团擦手。我看他两只小手都是泥,还有刮蹭的伤口,不知路上跌了多少跟头才摸索到了这里,顿时心生不忍,向他张开双臂:“阿娘抱抱,是不是吓着了?”
小青团求之不得地扑进我怀里,一面在我的衣襟上蹭着泪水,一面伸出手朝床尾指去:“阿娘,那里有个怪物一直在发光,还照着阿娘,好吓人呀!”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对面墙上除了那面带手柄的镜子,便是再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