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桐自知跪求无望,双目空洞,浑身已经无力,最后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好。不过,在我去尼姑庵前,我想见江公子一面,好吗?”
思量片刻后,姜照音终究还是应下,“我只管通知江公子,至于他来与不来,全凭他自己做主。”
次日,姜照桐在姜照音的陪同下前往洛城的仓安寺。
这天,日光正盛,沿途是一路的青石板,旁边是繁盛的松柏,在路上投射出连绵不绝的荫蔽。
姜照桐觉得自己走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看到江之配,心事重重。听见不远处传来颂扬佛教之声,都是众女子的声音,姜照桐心中一颤,悲凉万分。
“青灯古佛?尼姑庵?你可知道?姜照音,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不甘心!”
姜照音见她双目噙着热泪,叹息道,“我知道。你如此争强好胜、满心攀比,自然不甘于忘却尘世。但这是你应得的报应,怨不得旁人。”
“从小,我爹就痴迷道教,一心想炼制丹药。他不仅自己很少出门见我,而且还下令让我不得经常外出。我真没想到,我爹将一生葬于丹药;而我,作为他的女儿,竟也要将一生困于仓安寺。真是可笑!”
姜照音神色黯然,用劲拍姜照桐的肩膀,娓娓道,“你记着!没有什么事比学会做人更重要!若是你以后让我后悔,今日留你在这世间,我会毫不犹豫取你性命,绝不心慈手软!”
姜照桐怅然道,“我这种人,应是坏透骨子里的,我是否能向善?我不知道。”她心中惴惴不安,“我本应该无牵无挂,纵使为奶奶、左泽偿命,我也无话可说。但我有求生的欲望,我想……再见江公子一面。”
二人走到仓安寺门口,姜照桐却迟迟不肯踏入寺庙中,抬眼望去,寺前往来稀松的几人中,并无江之配的身影。
姜照音见她望穿秋水、手指不停绞着手帕,心中颇好奇,“你为何爱上江之配?你很少出门,怎会认识他?”
“那年我十五岁,那日,我因打扰爹爹炼丹被骂,一气之下跑出家。恰逢天将大雨,我浑身淋透。但我好强,心想:既然是跑出家的,我就不能主动回家,我要等到爹爹亲自来找我。在我狼狈之际,他出现了,送我一把雨伞。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在那一刻,我便喜欢上他。他是我见过最俊逸的男子、温润如玉。”姜照桐的眼睛透着光亮,一说起江之配就喋喋不休。
“再后来,我拼命打探他的消息。才得知他叫江之配,是洛城中数一数二的名医,不出诊、不看病、行动无常。他是如此美好又神秘,像风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可见,姜照桐甚爱江之配。但他们见面不过一面之缘,她便倾心于他、不愿嫁给他人。
她又在仓安寺前立了许久,却并未发现她想见的身影,姜照桐痴笑道,“是我傻了,我命如尘土,他有日皓月,我与并不熟识,他怎会亲自前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