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意公主邀我去东亭一聚,便不掺和你们堂兄弟说话了,告辞。”
她走过,膝盖却是忽地一刺,惊呼还未出口,便被一只手稳稳地捞住,
“公主当心。”
容凤笙感觉到,谢星澜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带着几分好奇与探寻。
他虽是个孩子,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容凤笙连忙将手从谢玉京的手心抽开,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淡淡一笑,与她擦身,容凤笙手中的一方锦帕,忽地幽幽坠地,她心下一跳。
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
怎么遇到他就状况百出?!
还未弯身,已有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将那锦帕轻轻捞起。
指节温润,泛着如玉的色泽,指甲亦是修整的十分整洁,可一旦想起,这只手都对她做过什么……
耳根子登时埋下了火种,轰的一下,整个人就烧了起来。
似乎是从那夜开始,脑子里就时常涌现奇奇怪怪的画面。
对她的窘迫尴尬视而不见,少年唇角含笑,将锦帕放进她手心。
却在她的小指上,轻轻一勾,眸光有些意味深长,“公主,孤的选妃宴,还请务必到场观礼才是。”
……
一刻钟后,私密的假山一隅。
容凤笙被少年抵在了假山上。
谁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把迢迢支开的,又是怎么捂住她的嘴拽到这里的,反应过来时,就变成这样的局面了……
她的脸时红时白,只怕被人看见了去。
“今夜东宫有宴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的。”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他低低道,“是阿笙先来招我的,你可不能吃干抹净,就不认人。”
他叹道,“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有多想你,想你想得不得了,几乎发狂。”
容凤笙避开他有些腻人的亲吻,“你疯了吗?”
谢玉京却不依不饶,捏起她的下巴,皱眉沉声道,“谢星澜比我好看吗,方才怎么看得目不转睛,”
容凤笙一个心梗,忍不住用力掐他腰,
“一个小孩的醋你都吃,羞不羞。”
谢玉京倒吸一口凉气,却握住她手腕,眯着眼算起了旧账,“你以前也常常说我是小孩。”
“现在我还是吗嗯?是不是小孩?”
“嗯……不,一点也不。”
她尴尬到无地自容,就连头发丝都在泛红,推着他的胸膛却推不开,犹豫好半天,方才慢腾腾地说,“……快些,别被发现了。”
“这我可快不了,”谢玉京又故意激她,“你说那晚我们都……行了周公之礼,怀了孤的孩子可怎么办。”届时总该嫁给他了吧?
方才进假山的一路上,被他又是诱哄、又是逼迫了好半天,容凤笙早就燥得不行,不禁冷脸回怼了一句。
“那怕是要叫殿下一声皇兄了。”
下巴上的手指猛地收紧。
谢玉京勾着唇笑,只那笑容颇有几分邪戾凶狠的味道。意识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容凤笙微阖眼,呼吸有几分急促起来。
咔哒。
随着玉带拂落,她别开脸,双颊忍耐地泛起薄红。
发间那根玉兰翡翠簪,轻轻晃动。
……
忽地,有脚步声响起。
容凤笙的心登时提到了姐姐,耳边骤然响起压抑的闷哼。
柔和的嗓音传来。
“……哪里还用多说。太子妃的位置,必定是顾妹妹的了。论起人品才貌,放眼京城,也唯有顾妹妹,才能与太子殿下匹敌啊。”
须臾,顾仙韵稍稍有些娇气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错了,我姐姐,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有人恭维,“可惜太子殿下没有这样的福气。”
顾仙韵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僵硬。
那人立刻接道,“还不是那个温仪公主。”
“我听说,她差一点就让陛下破例将她纳入后宫,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一个杀人凶手、秽乱后宫的贱.人,竟还能惹得陛下待她青眼相加!”
容凤笙的耳朵倏地被人捂住。
谢玉京贴着她的后背,微侧过脸,布满情.欲的双眼此刻满是阴鸷,像是随时要杀人一般。
她禁不住地哆嗦,柔软的侧脸紧贴山石,身后人的吐息拂过脖颈,炙热无比。
冰火两重天折磨得她几乎发疯。
“等等。”
“你们听,那里……是不是有声音?”
忽地,有人颤声发问,有些畏惧。
容凤笙似乎能听到脚步声的迫近,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要……她们再靠近一步,就会看见这不堪的情状,彻底坐实她那些罪名。
额头的汗水,缓缓地流进眼睛里,逼得眼眶涩痛不已。
她神经几乎错乱,濒临崩溃。
谢玉京亦是汗流浃背,贴着她的后颈,喘.息沉重。
若是她们当真看见……
忽地,一声猫叫响起。
雪白微胖的猫儿从假山处扑了出来,一蹬腿,跳到少女们的脚边。
大家纷纷松了口气,笑道,
“原来是一只猫儿啊。”
“大惊小怪。”
唯有顾仙韵,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仙韵你在那干什么呢?快来。”
“哦,这就来。”
容凤笙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仿佛置身在海岸边,波浪一浪一浪地向她涌来,几乎将她死死地按在沙滩之上。
她脖上泛起了大片的红色,雪白的颈上可见隐隐青筋。
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一只脚高高地抬起,一只则是悬空没有着力点。
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最后的时刻,她尚且存了一丝神智,
“不,不,遗奴,让我看着你。”
她抓着他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肤,拼命地扭过头来,眸底有几分哀求之意,凄艳而脆弱,像是钩子般扯着他的心脏。
谢玉京含住她的耳垂,从齿间溢出低哑一笑,
“既然是阿笙的请求,我怎好拒绝。”
掐着她的腰,将她面对着自己,眼眸里含着吞噬一切的欲。
旃檀香气与寒梅香气互相缭绕,难舍难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也分不出彼此。
容凤笙盯着他看。
少年眉心微蹙,浓黑的发黏在脸侧,显得愈发皮肤白皙,眼尾摇曳出了一片绯色。
看他眼尾含上泪意,露出了与平常都不一样的表情,微微痛苦中,夹杂了几分欢愉。她心底有些酸酸涨涨的,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哈……哈”
他喘着气,俯身要亲吻她,却被躲过了去。
容凤笙惦记着解毒的事情,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十分用力,直到有微微的血腥味渗出。
就这一次的机会,
尽欢的毒,就可以尽数解开了……
……
容凤笙衣衫并未完全褪去,只是有些发皱。
他神色细心虔诚,一点一点给她拉上,掩盖了那尽是吻痕的圆润肩头。
忽然揉着她的发,将她靠向自己的胸膛,笑意隔着胸腔闷闷响起。
“像是做梦,太美好了,”
他喃喃着,嗓音带着浓浓的喑哑,食髓知味般感叹,“真想天天都同你这般。”
天天?
容凤笙揉着酸慰不已的腰,抿唇不语。
他却忽地低头,神色有些执着地确认道,
“你可是心悦于我,真心想同我做这事的?”
“那是……自然。”
受不住这样充满压迫的逼视,她有些仓促地别开脸,又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
“好了,宴会就要开始了。你是主人,可千万不能迟了。”
谢玉京眸光骤暗,掐着她的腰开始用力,声线也带上了危险。
“你好像,很希望我娶太子妃?”
“只是权宜之计,”
容凤笙忍着那疼,轻声道,“不能让谢絮起疑心,你之前说生辰就会……既然一切准备周全,便无需操之过急,免得适得其反。”
见他还是不满,她咬牙,指尖抵住他胸口,
“你我之事,需得徐徐图之。”
“遗奴,我相信你对我的情义,”
她凑近,爱怜地吻他嘴角,将那些暧昧的痕迹一一碾过,“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
容凤笙匆匆赶到之时,宴会才刚刚开始。
她一坐下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不少人偷偷打量着她,当年温仪长公主的盛丽之姿,依旧牵动着人的心神。
她复位之后的美貌,不仅没有丝毫凋谢,反而比之从前更甚,也难怪,陛下会舍不得杀了她,反而给了她这样的荣华。
如此的绝色美人,比之褒姒妲己之流,也毫不逊色。
更别说方才还同人荒唐过一场,整个人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有种花开酴醾的靡靡颓美。
顾仙韵目光转过,亦是不由自主地,在这蓝衣女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只是眼底含着怨恨,愤怒,不甘,等等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处。
又忽地一顿。
她想起之前在假山处,看见了一根落在地上的绸带。还有那抓着山壁,几乎痉挛的指节,又被一只极为年轻修长的手给覆盖住,两人十指紧紧交缠。
光线虽暗,但她依旧是看清了,那绸带上,分明绣着几朵蔷薇花,且绣工上等,布料亦是名贵难言,她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
与容凤笙身上的这绣花……一模一样。
难道说,她在假山后与人……?
顾仙韵心里猛地掀起惊涛骇浪,脸色时青时白。她看了一眼坐于上首的皇帝,又想起宫中盛传的那些流言。
她的手指紧紧捏在一处,攥得咯吱作响。
容凤笙拈起糕点,轻咬了一口。
坐着的姿势有些别扭,她一手捂着平坦的小腹,脸顿时又红了个透。
放下那过于甜腻的糕点,接过迢迢倒的茶,刚想解解腻,便感到了一股灼灼的目光。
她顺着看去,竟是那个混世魔王。
谢星澜。
小小少年双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盯着她看。
容凤笙手下微顿,镇定地将茶杯贴近唇边。
“温仪公主。”
谢絮的声音倏地响起。
容凤笙扭头看去,刚要起身,脸色忽然一僵。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有股暖腻沿着腿.根缓缓流出。顿时窘迫害臊不已,脚趾亦是蜷缩了起来。
谢絮注意到她的异样,微微倾身,冠上金珠摇晃,忧心关切道,“公主可是身子不适?脸色这样的红。”
容凤笙目光闪烁,一欠身。
“近来天干物燥,温仪只是有些上火,并无大碍,多谢陛下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