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她有些急切,却不得门路。
轻轻舔着他的唇瓣,像是不知餍足地品尝着某种软糯的糕点,甚至用上了之前他对付她的套路。
但他的双唇,像是蚌壳般紧紧地闭合着,皱眉瞧着她的神色亦是冷冷淡淡的。
容凤笙脸色滚烫,几乎红成了虾子,耳垂亦是红得滴血,却强自按捺住了那羞耻之意,在他唇瓣上吮吸辗转,不曾离去。
半晌,忽地被人捏住了后颈,轻轻从身上扯离。
谢玉京唇角湿润发红,病态苍白的眉心稍蹙,眯眼打量着她。
眸光深沉暗涌,看得她不自主地轻颤。
这目光,还是那么可怕。
“遗奴,”她稳住脸上的神色,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你……不愿意吗?”
谢玉京不语,只是拢了拢衣襟,低眸的神情竟是有些幽怨,颇像……那些被轻薄的良家女子,
而她,就是那夜闯闺阁的……登徒子。
容凤笙尴尬地脚趾微蜷。
裸.露在外的肩膀,亦是感到了一股凉意,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忽地,一股浓郁的血香,缓缓地冲入鼻腔,容凤笙一滞,登时万分懊恼!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燎烤,后背亦是瞬间落下汗来!遗奴可是伤重在身啊,她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想必,遗奴刚刚在心里,肯定把她比作那些急色的臭男人了吧,容凤笙窘的都要哭了!
谢玉京坐那儿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下一步动作,不由得抬眼看来,却发现她双手紧攥成拳,双眸湿漉漉的,咬着唇就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你,你别哭啊,”心脏顿时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掐紧,他立刻翻身坐起,脸色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她,声线喑哑道,
“没有说不愿意。”
容凤笙却是将他轻轻推坐回去,
“你先不要乱动。”
顾不得身体里被牵引出来的饥渴感,她压低身体,凑上前去低语,“你的伤,还好吗?”
谢玉京一怔。
女子衣襟微低,露出精致修长的锁骨。
长发半湿,些许缠绕在修长的脖颈处,乌黑的色泽,愈发显得肤如凝脂,
从她身上,隐隐传来沐浴后的清香,与室内点着的熏香融合在一处,愈发甜腻暧昧。
引得他喉结上下一动,难言的.热腾升而起。
她却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满腹的心思,都被担忧给取代了。
之前谢絮那样鞭笞于他,足足鞭笞了三十下,她听着那凌厉的鞭风卷过,心脏便是一阵紧缩的疼痛。
那个时候,为了他的性命,她不能为他出头,此刻见着遗奴这副虚弱伤重的模样,便只顾着心疼了。
一切全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她伸出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他,却又怕不慎碰着了他的伤,只得愣愣地立在那里。
动动嘴唇,嗓音有些干涩。
“还疼吗?”
手腕忽地被用力攥住。
少年今夜没穿那些严肃的朝服,而是改着一袭广袖长裳常服,朱红的蟒龙大袖衫燮纹滚片,金片压幅,包着蔽膝的玉带凸显得窄腰优雅。
从宽袖中伸出的手修长有力,攥着她的腕骨有汗水滑落,浸润着肌肤,透着釉色的白。
“没事,死不了人,”他轻声道。
容凤笙心里更酸。
谢玉京却直直盯着她,看得有些目不转睛,忽然道,“你没有闻到么?”
“闻到什么?”
他勾了勾唇,眸光虚虚掠过她的肩,望向那炉香,
“那是催.情的香。”
“你怎么还敢穿成这样过来?”
他握住她光裸的玉臂,用力一拽,便拽低进了怀里,高挺的鼻梁凑近,在她的颈侧轻轻一嗅,声音低哑得可怕。
“莫不是想趁我受伤,要了我的命啊。”
他长长的睫毛扫得肌肤微痒,容凤笙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却被他揽得愈发紧了,横在腰间的手臂如烙铁,半点都看不出哪里病弱。
见她这般,谢玉京勾着眼角,微嗤,
“害怕了?”
他指尖轻蹭她的脸庞,嘲笑她就这点胆子,“既然害怕怎么还敢来呢?”
少年清澈漆黑的瞳仁深处,仿佛燃了一簇火焰,直从他的眼里,烧进她的心底。
容凤笙手指痉挛,有点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裙,避开了他的视线。
少年指腹微凉,在下巴处缓缓地摩挲,而后游移到了唇角,微曲指骨,顶开了她的唇瓣。
她忍受得眼角都含出了泪,却忽地被他捏住了下巴。
丝丝墨发倾落下来,挠在颈侧微痒。
“当时,我们不是说好的么?我是心甘情愿为你受这些,你不用出于愧疚,做什么以身相许之事,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容凤笙默了默,随即轻轻点头,从他身上下来,而后,将手放在了他的衣襟上。
“做什么?”他挑眉。
“我总不能来了什么都不做,”她瞳孔里倒影着他的脸,有些执着,“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谢玉京有些犹疑,他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那狼狈的模样,这会让他颇不自在。
“没什么好看的,”
他握住她手,轻咳一声,“不看也罢。”
见她还是执拗,他便一展眉头,用调笑的口吻说道,“看了我的身体,你就要负责的。”
“阿笙,你要嫁我么?”
又不正经!
容凤笙手下带了怒气,微微用力,他疼得轻嘶了一口凉气,眨了眨眼,有些犹豫,“真要看。”
“嗯,”
她严肃点头,“我放心不下。你从来没受过这样重的伤。”
以前树枝划伤的一个小口,他都眼巴巴地凑到她跟前寻求安慰,怎么这么严重的伤势,反而遮着掩着,不让她看呢?
“明明,应该我们一起承担。中药的是我,勾着你不放的是我,犯错的是我。”
“不,犯错的是我,你并没有错。”
谢玉京淡淡道,“你不必为此感到负担。”
“可我……”容凤笙咬着牙关。
“是我没有守住自己的心。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成天想着你,是我……我想要你。”她有点沮丧地低下头,像是在认错。
“我欢喜你。”
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谢玉京一震,抗拒的动作终于小了下来。容凤笙趁机拉开了他的衣襟,看见上面缠绕的圈圈绷带,有微微殷红的血迹渗出,心脏顿时酸涨不已。
谢絮下手是这样的狠,半点不拿他当儿子,是恨不得将他打死的那种打法。
容凤笙指尖轻触,讷讷道,“值得么?”
谢玉京勾着唇角,抚摸她柔顺的长发,“我不疼,将养几日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或者,阿笙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容凤笙正心疼他心疼得紧,当然是有求必应,柔软的唇角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嘴角。
旃檀香气登时充斥在鼻尖。
谢玉京喉头滚动,就想捞着她加深这个吻。
忽地被她揪住了衣袖,一点一点捋了上去,容凤笙低头,看着他手臂上那颗红色的圆点,葱白的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摩挲。
忽地凑近,轻轻呵出一口气,又将唇贴了上去,浅浅地亲吻着。
“我想帮你,消除这个痕迹。”
一股电流瞬间窜过,握在她肩膀上的指骨骤然收紧,谢玉京盯着她看。
“你想好了么?”
她抬起眼睛,眸光动人,引人堕落。
“今夜我来,就没想着守身如玉。”
“遗奴,你不是说过,想要与我困觉……还作数么?”
“这算是奖赏么?”他莞尔,“用命换来的?”
话音未落便被她吻住。
她双手推着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将他推倒在了榻上,柔软的身子向他陷去。
而那件外披,也彻底从身上掉落,铺开如红云。
他触手之处,全是滑腻。
谢玉京低低一叹,“今夜过后,我是死也不会放手的了。”
说罢,膝盖一顶,便将二人的位置调转,掐着她的腰肢将人一把按倒。
迎着上方暗得吓人的眸光,容凤笙有些畏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遗、遗奴,你注意着点,身上的伤……”
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伤。
他手指微勾,一条衣带便轻飘飘地落地。
然后是他的玉带、外袍、中间夹杂着一件小衣。
“等,等等,”
容凤笙轻轻推拒着他,从帐子里伸出光裸的手臂,将旁边的酒壶捞了过来。
“先喝点酒,壮壮胆。”
“噗嗤,”谢玉京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
他笑得双肩颤动,神采飞扬,貌似开怀不已。
惹得她脸色更红,羞恼得几乎想将他一脚踹下去,只顾忌他身上的伤才没有动作。干脆一鼓作气,含了一口酒在嘴里,然后扯过他的脖子,将那燥喉的酒渡到他的口中。
清亮的酒液顺着下巴一路流淌,冰凉沾湿了肌肤。
脑袋有些发晕,不过饮了酒,胆子倒是确实大了很多。她牵起他的手指,引着他,像是之前他教给她的那样,先是放在自己脸颊上贴了一会,而后往下。他掌心透出几乎能将她融化的热度。
谢玉京贴近,喟叹般地轻轻呼出一口气,酒香夹杂着清冽的寒梅香,扑面而来。
她睫毛抖得厉害,鼻尖亦是泛着红,却强装镇定,与他十指相扣。
他半阖着眼,睫毛轻轻颤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甜美的泡沫之中,触不到实处。
容凤笙的思绪,却是忽地飘远了。
之前,谢清莺给她找出了一本图册,上面画满了妖精打架,还不住地在她耳边叨叨,
“你就照着上面做,可以少吃点苦,”
容凤笙问她,“你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而是帮我自己,只有你成功了,我们的目的才能早日达到,”
谢清莺笑得放浪,语气亦是蛊惑无比,“毕竟这事啊,可是有讲究的,”
她的指尖,轻轻挠过她的下巴,低低笑道,“譬如,什么样的姿势最能得到快乐,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消受不住,双腿要怎么缠绕,腰部怎么发力,你都要一点一点的学。”
“时间紧迫,我便亲自教教你好了。”
说罢,谢清莺亲身示范了一番。
容凤笙以往还会脸红,如今却是克服了心中的羞耻感,看着谢清莺在那里卖力演出,面不改色。
大概是跟她待久了,脸皮都变厚了。
“在想什么?”
谢玉京的声音低哑响起。
“有点疼,”
她眼眸轻阖,眼角带着晶莹的泪,滑入鬓中。
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地缓解着那种感觉,双颊愈发绯红凄艳。
轻抬纤细的双臂,环绕上了他的肩膀。
“不过没关系的,你……你动便是。”
这样毫无防备、彻底将自己交托出去的姿态,令谢玉京几乎疯狂。
他沉下眉眼,专注起来。
额心那枚朱砂红痣有汗水流经,愈发鲜红如血,宛如雪地红梅。又一点一滴地,坠落在她的眼角,流进乌黑的鬓角之中。
……
忽然,他一僵。
谢玉京离了她半分,乌发如蔓如织又如罗网,笼着一张如玉的脸。
他撑在她上方,沉沉盯着她看。手臂上那颗红点早已消逝,变得光滑如初。
少年眉心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容凤笙还沉浸在余韵之中,就感到下巴被两根滚烫的手指拈起。
他眸光迫近,带着几分阴鸷地逼问。
“谁教你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