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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脚往旁边挪开,整个人几乎贴上了车壁。他须臾便跟了过来,就像是难缠的蟒蛇一般,撩动得心中发慌,又酥酥麻麻。

她看了旁边闭眼小憩的男人一眼,

索性去拿了一杯茶,作势要饮,就见谢玉京从衣袍下簌簌地,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他盯着她的眼,在桌案上一笔一划地写。

“想亲你”

容凤笙一噎,“咳咳咳,”

谢絮有些烦躁地睁开眼,便见容凤笙站在案前,耳后红成了一片。弓子褶的白色裙摆,站立时勾勒腰身,纤细得不像话。

“你这是……?”

容凤笙默了默,低声道,“臣妾坐着不舒服,起来站站,”只,马车里空间逼仄,没办法还是得坐下了。裙摆如同莲花一般盛开,腰间的细细衣带上,以金线绣着半开的佛手莲,倒映着流金般的暖阳。

谢絮眯眼瞧着,这下,谢玉京亦是随手拿起书卷翻阅,倒是没再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容凤笙的心,却一直提着没下来过。

很快,大菩提寺便到了。

灰蒙蒙的天幕下,马车停在山脚,正值夕阳西下,彤云如火铺了半边的天壁,远山交叠,在浩然云海中似幻似真,巍然壮观。

大菩提寺一片殿宇连绵,画拱承云,丹栌捧日,白玉栏杆重叠而上,碧瓦飞甍在参天古树的掩映之下连绵一片。

谢絮先下的马车,而容凤笙则在其后,谁知踏上踏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心绪不宁,一脚踩空了去,忽然感觉腰肢被一只手,轻轻抚了一下。

“当心。”少年低沉的声音传来。

身边侍从无数,几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

容凤笙大惊,狠狠往他的鞋面上踩去,毫不留情,听他倒吸一口凉气,腰上那只手也松了开。她却是头也不回,连忙跟上前面的谢絮。

雪白的裙摆在风中飘荡着,颇有几分慌乱,谢玉京眯眼瞧着,日光落在他眉眼上,照的肌肤通透,眉目狭长。

他手指微微蜷握,回想着那触感,她腰肢竟然是这样的柔软,这样的纤细,衣带环绕间还有几分空隙,真怕一不小心就折断了。

之前虽然抱过,却没有细细地感受,谢玉京忽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想再感受一次。

容凤笙刚跟上谢絮,迢迢,不,顾仙菱便为她取来了一顶幂篱。

“夫人。”

顾仙菱低声唤道,给容凤笙将幕离戴上。

如此一来,就将头脸全都遮住了,风过,照得绢面上的银莲栩栩如生,风吹开一线,女子容色乍现,眉目清冷,像是融化了一整季的雪水。

谢絮回头,便看着她朝自己一步步地走来,衣带翩跹,幂篱雪白。

难免就想到了初见的时候。

曾经引发过的惊艳,深深凿进脑子里,就这么蹦出来,引出一串栗栗的心悸。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于夕阳余晖中,缓缓步上大菩提寺的台阶。

容凤笙由他牵着,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谢玉京负手而立,眯眼远远看着,止喜在他身边,亦是看得有些痴怔。

这大菩提寺前的御阶,共有七十二层,只有帝后,才能这般,相互搀扶着上去,止喜心中感慨,当看到书房里那张画像,他便揣摩到了陛下的心思。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陛下心中最青睐的,还是这位。回宫后,这位温仪公主,怕是要宠冠六宫的架势。

不过,朝堂上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却未可知了……

在进入佛寺之前,众人都得行一次净手礼。

顾名思义,便是由僧人从净池中舀出一勺水,仔细洗涤入寺之人的手心。

净池里水光粼粼,锦鲤在其下穿梭,几株睡莲也是小巧精致。

容凤笙看得有些入神,眼前忽有一片红色的袖角掠过,她心里一跳,抬眼果然是谢玉京。

心下不免闪出四个大字。

阴魂不散!

“母妃见到是儿臣,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眉眼含着温软的笑意。

容凤笙怨恨他那举动,语气有些不好,“怎么是你?执礼的僧人呢?”

谢玉京淡淡一笑,“僧人么,他身子有些不舒服,这礼,便由儿臣代劳了。儿臣素有慧根,这件事由儿臣来做,想来也无不妥。”

少年举手投足自带流动的气韵,他是天之骄子,五官俊美出尘,戴着太子金冠,玉簪导挑朱红组缨垂挂在胸前,繁复而绮丽,压下了眉宇间的少年气,倒是分外沉稳。

祭神台都敢炸的人,哪里来的什么慧根,容凤笙彻底地麻木了,想她还一直觉得自己教出个君子,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被她教好,不由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脸色顿时沮丧了起来。

伸手到他面前,盼着他动作快些。

谢玉京脸色有些古怪,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

他手一偏,水液倾倒下来,却是浇到了一旁的花草。

他抬眼,歉意一笑,“重新来吧。”

这净手礼,他给她洗了整整三遍,却是方才被谢絮摩挲过的地方。

容凤笙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恭迎陛下,太子殿下。”

上前迎接之人,除了寺庙里的方丈群僧以外,还有一名蓝衣男子。

那男子相貌极好,潋滟的桃花眼半垂下来,眼尾微微上扬,脸颊泛着白玉般的冷光,偏偏眉目间笼着一层冷肃,倒是让人升不起半点的亲近之心。

正是翰林院编撰,顾泽芳。

“爱卿不必多礼,”谢絮连忙上前将之扶起,仔细打量之,“泽芳,一别经年,朕有多久没见到你了?”

“回陛下,已有两年未见了。”

“寺里清苦,瞧你都清减了许多,泽芳若是哪天想要回宫,朕必定扫榻相迎。”

谢絮与之关系匪浅,二人虽然年纪相差近十岁,却也曾经同窗过一段时日,后来谢絮弃文从戎,而顾泽芳则是参加科考,留在了翰林院。

谢絮亲热地要揽他,顾泽芳忙道,“陛下,于礼不合。”

谢絮的手微微一僵,转而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知泽芳的棋艺是否有所长进,朕倒是迫不及待想要一试了。”

“如此,陛下还请移步。”顾泽芳声音清冷,却始终未曾抬头。

容凤笙见他二人似乎有些话要说,便低声道,“陛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适,便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