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灵允,容灵允,魏华公主,

方才,她被荆幸知的人带走了。

原来,她不是不在意。她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他答应这件事。

她死到临头,却还在为另一个人谋划。

少年眸色有些阴沉,抬眼,却是一片温和,“我还以为您去意已决,早已没有了牵挂。”

容凤笙望着他,没有说话。

片刻,他温声,“昔日您与我有恩,今日您最想要什么,但说无妨。但凡琼力所能及,都会为您办到。”

容凤笙浑身一震,惊讶不已。他贵为太子殿下,不会不知,这个承诺代表了什么。

众人远远观望,无人知晓,这对名义上的母子究竟说了什么。

却惊奇地发现,他们的神韵出奇的相似,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容凤笙沉吟,忽地莞尔,“那就准备一壶酒吧,再来几块桂花糕。没有就算了,只要一壶酒,足矣。”

温仪公主嗜甜,好酒。

且酒量极差,此事少有人知。

与她相处六年的谢玉京,却是了如指掌。

他昳丽的眉眼轻扫过她,面色微寒,许久抬手道,“无巳,取酒来。”

“是。”

身后黑衣侍从应道,很快便取来了酒具,准备之周全,动作之迅疾,令容凤笙叹为观止。

刑部尚书一见这架势,有些踌躇,“荆大人,这,这恐怕……不妥吧。”

荆幸知眸色微沉,嗤道,“那位可是大成储君,陛下唯一的儿子。日后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你去劝一句试试?”

刑部尚书只得苦笑。

望着那红衣少年,荆幸知转动着玉扳指,讳莫如深。

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新朝建立不过短短时日,便在东宫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朝堂簇拥者亦有不少,民间威望又极高,陛下早有忌惮。

只是国祚初定,北边部族又虎视眈眈,竟是轻易动他不得。

哪里是世人口中的谦和仁善,分明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谢玉京为她倒着酒,他背脊很直,身姿如玉,寒风吹起他绛红色的衣袂,四周又应有梅香浮动,一时间风华无双。

一股熟悉的酒香钻进鼻腔。

容凤笙轻吸一口气,“寒山翠。”

所谓寒山翠,便是青梅酿成的一种果子酒,她以前便很是喜欢,就寝之前,必来一杯,“难为你还记得,我最喜欢这种酒。”

她眼里含着笑意,喃喃自语,看着少年向自己走来,衣带翩跹,身姿若仙。

而她目光微顿,落在他手里杯盏。

酒液清澈如水,一瓣梅花落于其上,红得耀眼。

“殿下且慢。”

脚步声匆匆靠近,荆幸知青衫落拓,朗声开口,“这酒,还得验验才是。”

谢玉京侧目。

“丞相还怕孤下毒不成。”

荆幸知微笑,半点也不退让,“既然是祭神大典,便要遵守规矩。”

该怎么死,就怎么死,不是么?

要你烈火烹心,皮肉消熔,烧的只剩干干净净一抔灰,谁都抓不到手里,才是最好。

得到授意,刑部尚书上前,以银针探入酒水,半晌拿起,其上湛亮依旧。

无毒。

他向着荆幸知点点头,后者眼尾垂下,盖住其中情绪,“还请殿下快些。若是再耽搁下去,臣等恐怕不好向陛下复命。”

说罢,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抬手,默默将酒杯凑到她的唇边。

竟是要亲自喂她?

容凤笙低头去饮,却有水浆乍迸,飞溅入眼,他那只手竟然将杯盏生生捏碎。

她睫上沾着湿意,微微睁眼,恍若泪垂。

“遗奴,你怎么了?”

谢玉京不语。

容凤笙注意到他手被划破,血混合着酒水,顺着白皙的手掌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