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她可怜又可爱地眨眼:“真的没有可比性吗?”

她握着他的手让他贴着自己柔软芬芳的面颊:“请你摸摸我的头发,请你看着我黑色的眼眸,请你正视着我这颗赤诚的心,我亲爱的雷维阿坦。”

像是有一丛火焰从她的肌肤上燃烧到他的身上。方思特.雷维阿坦眼眸放大,呼吸微乱:“我……”

就在这个时候,希尔罗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方思特,你现在难道不该把精力都放在我们的婚礼上吗?〗”

方思特.雷维阿坦深爱着希尔罗.维努斯。现在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必须全神贯注到自己的婚礼上才行。

至于那个总是不请自来的普莱尔.维努斯,捏着鼻子当她不存在就好!

“……”

方思特.雷维阿坦忍无可忍,

“这是我和你兄长的婚房,你不要躺在我们的婚床上!”

“雷维阿坦……”

“也别那么叫我!”听了就心情烦躁,心跳快要失控,“你究竟还有什么事!”

“你不觉得这张床很大很大吗?”少女趴在柔软的床铺上似乎快要入睡,她的乌发铺散在属于方思特和另外一个人的婚床上,像是丛生的藤蔓,又像是蜿蜒的墨汁。

她抬起眼,睡眼迷离,白皙的小脸埋在红色的被褥间,像是躺在一片靡丽的玫瑰花瓣之上,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玫瑰的香气同她的眼神一起抓住了方思特。

普莱尔红唇微张:“完全可以躺得下三个人啊。”

方思特心头一跳,就听普莱尔说出了维努斯公爵要是听到都能气昏过去的胡话:“我,你,再加个希尔罗,可以一起躺下。”

普莱尔轻笑着,掌心抚摸着光滑的缎面,看过来的眼神明明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方思特的喉间发干。

“我们一起结婚,一起睡这张床吧?”轻而易举地,她说出了能震惊整个贵族圈的大逆不道的□□之语。

“〖当然不可以!〗”赶过来的希尔罗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提议。

“雷维阿坦……”

〖“方思特……”〗

……

“雷维阿坦……”

〖“方思特……”〗

……

“雷维阿坦……”

〖“方思特……”〗

脑海中似乎被这两个声音占据了。

方思特.雷维阿坦睁着眼,他明明张开了眼睛,眼睛中却似乎没有容下任何事物。

他感到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存在,这感觉有些熟悉,就像曾经的他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却不知道该将自己划分为女孩还是男孩一样。

他和希尔罗的婚期就定在明日。

今天过得很安静,不管是希尔罗还是普莱尔都不见踪影,连方思特身边的女仆都有事出门去了。

方思特.雷维阿坦度过了平静的一天,晚上的时候,被打回去重改的婚服终于送到了宅邸,方思特和女仆交待了一句,打算回房试穿。

方思特在自己的门口站了许久,最后,他推开了房门。

一天未见的普莱尔.维努斯坐在他的床上,她把方思特的婚服捧在膝盖上,像是欣赏,又像是把玩似的玩弄着衣服上的珠串。

她的脖颈间戴着一串平平无奇的黑矿石项链,和婚服上昂贵的珍珠和宝石格格不入——这是方思特送给她的。

她一开始像是在发呆,等到方思特合上门的时候才对他笑开:“雷维阿坦,你回来得好晚啊。”

方思特说:“是你今天来得太晚了。”

普莱尔摸了摸鼻子笑了:“嘛……今天我被希尔罗锁起来了。因为总是给你们添麻烦吧。”

普莱尔叹息般地说道:“没想到一眨眼婚礼就已经到了,雷维阿坦要变成我的嫂子了啊……”

她摇着脑袋,好像有点惋惜,又好像有点认命,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你也许不记得了,我之前和你约定过,当你嫁入维努斯府的时候,就改口喊你……”

普莱尔抬眸,本想聊点轻松愉快的回忆,却被眼前的一幕震到了。

方思特盯着她,在褪自己身上的衣物。

普莱尔:“……你在做什么呢,雷维阿坦?”

方思特:“你抱着我的婚服,却不知道我打算做什么吗?我现在要试穿礼服了。”

普莱尔居然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那我先离开吧。”

她还记得之前闯入方思特化妆室的时候,他看上去格外生气。

但方思特却把她推回了床上。

普莱尔没有防备,捧着那华丽厚重的白色婚服倒在了方思特的床上,一时竟然没有爬起来。

还想再爬起来的时候,方思特的身躯已经压了下来。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重的婚纱,但普莱尔却可以透过婚纱的布料看到方思特身躯的隐约线条——并不如女子那般窈窕,也不像男子那般刚硬,那是介于两者之间,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的少年般的曲线。

“雷维阿坦?”

“告诉我,普莱尔.维努斯。”方思特.雷维阿坦打断了少女的话,“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普莱尔就是在这一刻感受到方思特身躯的颤抖的。在刚刚,在普莱尔的注视下,他把自己的衣物,把保护着自己秘密的所有枷锁都在她面前脱下了。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是觉得我的身体恶心、不堪入目吗?”

方思特.雷维阿坦绷着脸,他的声音很冷硬,身躯却无法停住颤抖,

“看着这样的我,你还能说出那些荒唐又可笑的言论吗?那些诸如你喜欢我这个即将嫁给你兄长的家伙的话,你还能说出口吗?”

方思特.雷维阿坦自厌地敛眸,但当他对上普莱尔.维努斯的眼睛时,却发现那双眼睛看上去依旧那么美,在夜晚也仿佛生着温暖的光辉。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自己,像是处于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发光一样。

而她的眼神那么专注,仿佛带着势在必得。

啊,是了。

【这双眼睛,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你很美哦,雷维阿坦。”

普莱尔.维努斯像是看得入迷了,她说,

“在我眼里,你散发着超越……”

方思特.雷维阿坦猛地附身,堵住了普莱尔的嘴巴,阻止她把剩下的那句话说出口——要是听到那句话,他的心脏说不定真的会爆裂开来。

方思特.雷维阿坦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在激动的时候咬破了普莱尔.维努斯的嘴唇,一丝鲜血自他们双唇交合处滑落,玷污了他们身躯间洁白的婚服。在无垢的纯白上染上了靡丽的血色。

明天方思特.雷维阿坦就要嫁给普莱尔.维努斯的兄长了,但是今晚他却赤身果体地压着即将成为丈夫的那个人的妹妹放肆亲吻。

方思特.雷维阿坦的意识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悲恸地哭泣着〖我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另一个则凶狠地嘶吼【闭嘴,我现在就想吻她】!

〖矜持〗还是【】?

〖责任〗还是【】?

〖嫁给“深爱”的未婚夫〗还是【遵从自己的】?

方思特.雷维阿坦注视着普莱尔.维努斯,如同注视着舞台上徘徊的美貌王妃,如同注视着他的本身。

〖他明明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明明知道自己深爱之人是谁〗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接近她,不该触碰普莱尔.维努斯〗

但是

【想要靠近她】

【想要触碰她】

【想要亲吻她】

【想要占有她】

【想要被她占有】

【想要为她穿上最重要的婚服】

【想要让她看着全部的自己,然后依旧说出“喜欢”】

大脑像是疯了一样制造着这些该死的、让人无法摆脱的【】。

不管被清洗多少次,不管被告诫多少次,都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最后,整个身躯都成为了【】的俘虏,他放弃了抵抗。

似乎有比血液更烫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脸庞上,普莱尔.维努斯睁开眼,看到方思特.雷维阿坦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在对她笑,也在对她哭,他的嘴唇上染着她的血,看上去像是新娘出嫁时染在嘴唇上的口脂。

他的确是一位“新娘”,他们的身躯间夹着他的“婚服”,他即将成为她兄长的“妻子”。

但现在,他的心跳声如擂鼓,他的嘴唇染红脂,他的笑容与眼泪,都是为了她。

“普莱尔.维努斯,”方思特.雷维阿坦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看着她,仿佛最后一次看着她,“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和你在一起呢?”

如果早知对她的渴求已如此深重,

如果早知顺从是这么的快乐,

在一开始就不该害怕被吞噬的啊。

方思特.雷维阿坦,你果然是个蠢货。

普莱尔眨巴眨巴眼睛,她本来打算说些什么,但她忽然觉得十分困倦,眼眸开开合合,最终还是闭上了。

在唇舌交缠间把昏睡药给普莱尔喂下的方思特.雷维阿坦的表情有一瞬间显得温柔无比,但是下一秒,就像刚才那些都是错觉,方思特.雷维阿坦把婚服扔在一边,整理好现场之后就打开门,把守候在旁多时的消失了一天的女仆召唤进来。

女仆的心跳得飞快,她虽然不喜普莱尔.维努斯,但她毕竟是希尔罗、是她家小姐未来丈夫的妹妹,是维努斯府的千金小姐,方思特现在打算做的事分明……

床铺上,普莱尔.维努斯嘴角的血迹已经被擦去,她安安静静地闭着双眼,不知外界骚动地安稳沉睡着,虽然醒着的时候只会制造麻烦,但是她睡着的样子安静又甜美,让人不忍心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把她运到我刚买的那栋房子里去。”方思特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小姐,要不还是……”女仆还是打算让方思特回心转意,明天是最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在现在让普莱尔小姐缺席。

“说她心情不好出府散心就好,反正她一直这么肆意妄为。”不知道是褒是贬的一句话说完,方思特为普莱尔换上一件男装,把她的长发盘进帽子。

女仆买通的人手已经等在大公府的偏门,方思特和女仆一起把人搬上了马车,女仆跟着车马一起去往方思特购置的小屋。

方思特站在原地,看着载着普莱尔的车马离开。

〖他不能让普莱尔.维努斯待在他的婚礼上。〗

【他不能让普莱尔.维努斯待在他的婚礼上。】

〖他不能让普莱尔.维努斯再待在希尔罗.维努斯身边。〗

【他不能让普莱尔.维努斯再待在希尔罗.维努斯身边。】

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

〖女性〗的他,【男性】的他。

〖深爱希尔罗〗的他,【恐惧希尔罗】的他。

〖憎恨普莱尔〗的他,【迷恋普莱尔】的他。

两个声音,两个自我,两个意识一直在方思特.雷维阿坦的脑中争论不休,但最终,他们还是在婚礼前夜达成了共识。

希尔罗.维努斯回来的时候,方思特.雷维阿坦已经穿好了婚服等他。

白色的婚服把他衬托得宛如雪做的纯洁人偶,只有胸口,只有心脏的位置处,因为染上了某个人的血,被方思特.雷维阿坦摘来一朵玫瑰遮挡。

她的血染在他的心口,于是那里就生了一朵玫瑰。

方思特.雷维阿坦在晨光微熙中朝他微笑:“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呢。”

希尔罗.维努斯没有应和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的话语。

他脸上曾有过的温和,耐心,让人着迷的神采都退去了。

在他眼中剩下的,只是一个可怕的能拉着世界沉沦的黑色漩涡。

“你把普莱尔藏到哪里去了?”

方思特.雷维阿坦但笑不语。

他抚上胸口的那朵玫瑰花。

如果他将死在今天,

好在他的胸口还盛放着一枝玫瑰。

它的颜色正如他炽热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