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齐勒听到黑手套抱起雷维阿坦的尸体,将这份由齐勒造成的罪孽搬离他所在的空间。不多时,他又折回来,清理了现场所有的杀人痕迹。最后,还不忘替维努斯大公更换一次床品。

等到齐勒确认安全后从床底爬出来时,这间房间已经完全看不出有发生过一桩凶杀案,就连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齐勒耸了耸鼻子,看到维努斯大公床边摆放的大捧新鲜摘下的艳丽玫瑰花

——甜美的花香掩盖了死亡的气味。

熟练,快速,真是堪称完美的清理啊。

让人真想感叹一句——

不愧是深得维努斯大公信赖的管家先生。

因维努斯大公邀请而来的雷维阿坦小姐由于舟车劳顿身体抱恙,对于经营府内事务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委托最熟悉府内情况的管家西斯顿照料,于是兜兜转转间大公府的一切还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不知道那位雷维阿坦小姐究竟在打什么坏主意。”齐勒那个一心护主的同僚,对于这位来势汹汹杀到大公府,明摆着是想接手女主人之位,却又忽然退居幕后的雷维阿坦抱着深深的忌惮,似乎把她当成了小说里的那些心机深沉狡猾多端的恶毒千金。

“雷维阿坦小姐不会做坏事的。”金发的半精灵如此安抚他。

这位同僚仍然放不下心中的偏见,他甚至认为齐勒是在雷维阿坦身边服侍了数日之后胳膊肘开始往外拐。

但愤愤不平的他永远不会想到,齐勒对他说的话句句属实。

被他深深厌恶的“雷维阿坦小姐”永远做不了坏事了,“她”脆弱的脖颈和未来一并断在半精灵锋利的匕首下,那些属于“她”的坏点子和小秘密将随着“她”的尸体一起腐烂。

齐勒从擦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站起身,他站在宽广的海水池边,望向那沉泡在海底、宛如回归母体的海妖,他的头发在神色的海水中像是向上生长漂浮的海藻,将珊瑚宝珠一样的海妖护在其中。

并不像被二度挖出心脏的样子。

看来那位西斯顿先生没有打算用这现成的复活道具来复苏雷维阿坦。

所以当时他抱走雷维阿坦的尸体,只是为了偷偷处理掉吗?

为了掩饰一个刺客的罪行?为了粉饰自己的办事不力?又或者是为了维护昏迷中的维努斯大公的声名?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了那样的举动,但他的确“帮”到了齐勒。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雷维阿坦的“计划”惠及了齐勒许多。

马其顿公爵正在前往自己的领地,瑞奇曼先生被“家人”牵绊,布莱克侍卫长还在领地镇压□□,留下来的一个西斯顿管家,虽然谜团重重,但目前被大公府的上下事宜绊住手脚,并不能妨碍齐勒履行他的计划。

如果打算刺杀,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但齐勒有了新的计划。

躲避众人的视线,齐勒潜入雷维阿坦的屋子。

只是几日没见,这里却少了许多人味,连那位一直待在雷维阿坦身边的女仆也不见踪影,不过既然主人已经被迫“避客养病”,那她身边的女仆合该“保持沉默专心侍主”。

但幸运的是,虽然住户已经离开,这间屋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摆设。

就好像被人精心保存着,只等待那位方思特.雷维阿坦再次入住一样。

不管是雷维阿坦喜欢用的茶杯还是她从大公府书房借来的书籍都好好地放在原本的位置上,齐勒撬开雷维阿坦梳妆台的抽屉,那个精致的小箱子依旧乖乖巧巧地待在角落。

在打开箱子前,齐勒其实已经做好了无果而返的心理准备。

在他动手杀了雷维阿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主动放弃了从他本人那里得到答案的机会。

如今他能做的,不过是试图从亡者的遗物中反推出让他疑惑的真相。

但雷维阿坦精心保存着的难道真的就是齐勒想要、需要的东西吗?

也许她留下来的不会是齐勒感兴趣的东西,也许被锁在雷维阿坦箱子里的不是什么能动摇时局的秘密,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和心爱之人的来信……

齐勒看到了许多信。

也许是为了减少信封所占用的体积,这些信都是去除了信封将信纸垒在一起的,但信纸的保存状态却好得超乎齐勒的想象。

齐勒拿起最上方的一张信,这封信的信纸看上去最新。雷维阿坦大约是按照时间远近来排列这些来信的。

齐勒一眼就看到了信的开头——

“我亲爱的雷维阿坦”。

瞥向寄信人的位置,落名果然是维努斯大公。

“今年橘子丰收季到了,上次给你寄过去的橘子你说很好吃,这回也让人给你捎上几车吧。”

大约就是这样没什么重要内容的寒暄。

这不是他想找的内容,齐勒拿起第二封信。

不知是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这封信依旧是维努斯大公写的,还是以“我亲爱的雷维阿坦”开头——

“裁缝来了一趟,说要给我准备新的时装。你有想要的款式吗?对了,你留在裁缝那里的尺码应该还对得上吧?希望你没有吃得太胖。”

除了标准的开头结尾外,信的本身倒不拘格式十分随意,都不太像是精心写好被车马山远路遥送到的珍重信件,更像是维努斯大公某天忽然想到了什么要和雷维阿坦说的事情,就随手记上几句——或长或短,短的一页信纸上甚至只有三行字。

“我亲爱的雷维阿坦,

最近没发生什么事。

普莱尔.维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