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普莱尔.维努斯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丘理士已经能猜到,面对这样的贴心,普莱尔.维努斯可能做出的回答了。
果然。
普莱尔.维努斯笑了起来:“别那么生气嘛,我的殿下。”
她虽然叫着对面殿下,神色却慵懒自如地像是叫着自己爱猫的名字。
说是皇位继承人,也只是一个好听点的名头,能不能落实还是个未知数。在他前面有名有姓的顺位继承人就有五个,甚至包括了他那位在教廷当圣女的皇姐。如果他不是身在普莱尔.维努斯的领地,在皇宫里喊起殿下时人们都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有了瑞奇曼家族的支持,普莱尔.维努斯本可以扶持更具优势的皇子皇女,但她却偏偏选择了这一位。虽然不少人对此决定颇有微词,但至少丘理士在看到这位皇位继承人的第一时间,就明白普莱尔.维努斯选择他的理由了。
丘理士自己就是个讨女人喜欢的家伙,所以他更理解没有女人逃得过这一款。
皇位继承人有着一头颜色纯正的金发,仿佛拿真正的阳光编织而成般璀璨耀眼。他的眼睛是一种在最伟大的画家调色板上都难以寻找到的漂亮的蓝色。与当今圣女七成相似的圣洁容貌并不会让他显得女气,相反,在进入青春期轮廓长开后,他就像是传说中神明留下的雕像一般俊美逼人。那是蕴含神明不可阐述之理勾勒出的线条的完美组合。
传说在年幼时就有当代的艺术大家以他的容貌为模板重塑了圣灵天使像,而如今逐渐长开的他,更是让丘理士觉得,如果以后的神像按照他的容貌重塑一遍,说不定万千少女都要变成神明最虔诚的信徒,恨不得日日夜夜膜拜才好。
——在这个王权与神权几乎等同于挂钩的瑟格雷特帝国,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只要这位皇位继承人真的能坐上那个位子的话。
不过,看在现在普莱尔.维努斯对他的宠爱程度,还有这一位自身的心机,丘理士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在普莱尔.维努斯身边总是显得合理的。
在丘理士坐在人群里光明正大发呆摸鱼的时候,那边普莱尔.维努斯和她的小殿下的讨论已经到了尾声。
毫无意外的,依旧是普莱尔.维努斯单方面的碾压胜利。
丘理士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小殿下在那里愤怒地拍桌子——他大约是真的气急了,都顾不上仪态:“好,就算你要自己去,那你最后又该怎么脱身?你明明知道这次不可能借助帝国海军的力量!就算是带人去,你又能带多少个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在丘理士这么思考的时候,普莱尔.维努斯已经很轻松地给出了回答:“对啊,所以我就带一个人。”
这样完全回避重点的话语更是激怒了小殿下,他甚至冷笑了一声:“你要带谁去?谁能让你把自己的性命安全如此放心地全盘托付?”
小殿下的手一个个把在场的人指过去。
指到那位武力高强的半精灵侍卫长的时候,普莱尔.维努斯摇了摇头:“布莱克又不好伪装上船。半精灵的外貌太有特点了,贵族们会起疑心的。”
当时布莱克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打算把自己引人注目的精灵耳朵给切断似的。
指到总是如影子一般沉默守卫在普莱尔.维努斯身边的管家时,她又摇了摇头:“西斯顿得管家里的事啊。”
沉默寡言的管家先生点了点头。
上位的人一个个指过去,不是因为混血的身份过于引人注目,就是因为实力不够无法放心交付。
最后,小殿下都气笑了:“你是想要我陪你去吗?”
普莱尔.维努斯想都没想地就拒绝了,丘理士发现小殿下的脸色反而更加难看。
就在局势僵硬得快要结冰的时候,逗完小殿下的普莱尔.维努斯终于松口了:“人选我早就决定好了。”
嗯?不是布莱克也不是西斯顿的话,还有谁能让普莱尔.维努斯放心交付生命呢?
在丘理士事不关己淡定恰瓜的时候,普莱尔.维努斯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普莱尔.维努斯的,一齐让丘理士体验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
普莱尔.维努斯笑得让他心慌:“丘理士,你愿意陪我走这一遭吗?”
那是,完全不给丘理士拒绝选项的“邀请”。
丘理士不是没有询问过普莱尔.维努斯为什么会在人群中选了自己,明明身为人类又不会魔法的他在普莱尔.维努斯麾下并不起眼,甚至他的加入也不过就是最近的事情。
“你太小看自己了,丘理士。”普莱尔.维努斯回答,“你的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特质,这是我当初留下你的原因,也是我这次选择你的理由。”
被普莱尔.维努斯这么一夸,丘理士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虽然我的确去过挺多地方,也比较适应海上旅行,但……”
他自谦的话语被普莱尔.维努斯打断了:“不只是因为这些哦,丘理士。”
“非要说的话……”
“其实我还挺想看看,如果你是一个贵族的话,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事迹来。”
普莱尔.维努斯把自己挑选好的衣服盖在丘理士的身躯上比大小,她已经说过此行丘理士要扮作她的未婚夫一同前行,所以此时也可以算作是未婚妻在为他挑选衣物。不知道为什么,丘理士的心忽然加快了跳动频率。
但当时的丘理士只是说:“请您别再记着我之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了。”
“你是这样想的?”普莱尔.维努斯坏心眼地笑了,“我倒是觉得那是很独特的观点。不管是【难道贵族一生下来就是贵族吗】,还是【当我们站在同一个比试台上,我的枪只会比他傲慢的言语更快】……”
“请您放过我吧。”丘理士听得耳根都要红透了,他的确说过那种话,甚至是在被海军围剿差点全盘覆灭时依旧放声呐喊过。
当时的他的确看不上迂腐的贵族制度和压迫人的剥削阶级,为了追寻所谓的自由甚至甘愿当个不入流的海贼,凭着超人的直觉和语言天分在海上打拼几年后渐渐闯出了名声,但也因此被帝国海军盯上迎来了围剿。
他和他的船员们费劲千辛万苦逃出重围,却也弹尽粮绝即将全军覆灭的时候,是普莱尔.维努斯救了他们——
虽然当时的场景说是拯救不如说是胁迫。
在他们的船只误打误撞进入普莱尔.维努斯的领海后,对方没有第一时间上报帝国海军,也没有派人来围攻他们,但却把他们所有的退路都给截断了。
他们无法上岸,也无法逃离,只能在她组成的包围圈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饿死渴死晒死。
十分可笑的是,他们没有屈服于海军的炮弹,最终却屈服在了饥饿与干渴之下。
他们不得不向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贵族低头,甚至愿意归顺普莱尔.维努斯,哪怕对方在给予他们食粮后就要将他们上交帝国换取好名声与金钱。
在这样的服软后,他们终于得以靠岸,但当时的他们甚至连下船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普莱尔.维努斯的人跑到船上救助他们。
当时的丘理士就躺在甲板上,他听到有闹哄哄的声音由远及近,发现状态不好的人都得到了医生的救助后,他稍微放了点心。丘理士自己的状态也不怎么好,但比起得了海上综合征的几个,他只是纯粹的缺水而已。
在一片喧嚣中,丘理士听到有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走来。
也许是个女人,也许是个小孩,也许是个老人,管他的,谁都行。
丘理士咧开干涩出血的唇瓣:“行行好,给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