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善怕痒,但是没有躲。
第无数次,季长善默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彭朗揉着她的耳垂,忽然坦白道:“前段时间,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他说我病了。”
季长善神情一滞,彭朗抬起眼与她对视,“吃了一段时间药,还有你陪着,现在好多了。”
壁炉中,木柴劈啪劈啪地响着。
季长善脸上抹着火焰的橘红,眼珠挪动一下,多余的光点闪现眼中。彭朗前倾上半身,凑到季长善脸边,亲吻她的眼睛,“我怎么老让你难过。”
她收缩手臂,抱紧彭朗,狠拍他后背说:“你才知道。”
“我不想让你担心。”
“那我以后病了也不跟你说。”
彭朗与季长善脸贴脸,手抚摸她的背部,“季总怎么跟我一般见识?”
“是你有错在先。”季长善松开彭朗,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以后不能这样,要不然你就自己过吧。”
彭朗轻声答应着,眼波低向季长善的嘴唇。光影在她唇上摇曳,彭朗浅尝火光的味道,手指磨一磨那枚熟悉的搭扣。季长善有所察觉,抬眼与彭朗四目相对,他还戴着银框眼镜。彭朗握住季长善的双手,将它们引到镜框边,季长善心领神会,帮彭朗摘掉了那副碍事的东西。
窗外的雪山由黛蓝深成墨色,房间中昏暗无比,唯有壁炉边火焰跃动。
光线漫延着,将白地毯染上昏黄。地毯由貂毛汇成,躺上去,触感细腻,偶尔有那么一两根貂毛带着些许刺棱。季长善躲开毛刺,胳膊挡在身上,其实很想熄灭壁炉里的光亮。彭朗捋开她脸边的头发,手指沿着她锁骨边缘滑动。季长善不能与彭朗对视,于是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仿佛有风吹过。
彭朗怕季长善感冒,回卧房拎来一条白色的被单备用。季长善拽过被单抱在怀里,彭朗不能完全如她所愿,只允许季长善稍微回避。
库尔贝曾作过一幅油画,直观展现了所有人类的起源。彭朗每每去奥赛博物馆,都能在不同的展厅见到那幅世界名画。他站在画前观看,写实主义传达某种肃穆,他的眼神也跟着庄重。只不过此时此刻,这幅名画换了模特躺在面前,彭朗的眼波便不由大胆含情,四处游走。
壁炉火在季长善身上作画,画她肌肤的纹理,涂一层浮动的光泽。彭朗喉结滚动,神经绷起来。他听凭内心的声音,摸索着品鉴这幅世界名画,季长善的脚尖蜷缩起来,指甲划着彭朗的肩膀,留下几道青红痕。
彭朗刚才回房,顺便从行李箱里摸出一只小盒子。
动身旅行的前一天,他们一起去了趟超市,本意是买卷纸。他们推着购物车,路过某个区域,一格一格的货架上摆满小盒子。那堆盒子五颜六色,季长善的黑眼睛飞快掠过它们,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彭朗随手拎出三盒扔进购物车,它们颜色不一,想必功能也有所差异。季长善默不作声,像见过无数男人买这玩意儿一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他们把三个盒子留到了旅行期间,彭朗第一次打开这种盒子,取了一方片出来,请季长善帮忙戴。
她坚决抵抗,彭朗撕开包装,握着季长善颤抖的手,和她一起完成准备工作。他们的业务都不太熟练,报废三只,才成功一只。
季长善迅速抽回手,又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节奏异常。季长善扫彭朗一眼,他神态自若,眼角眉梢勾笑,季长善不得不闭上眼睛,如此才不露怯。
彭朗趴在季长善耳边,跟她讲库尔贝的油画,大手扯过那条白被单垫在季长善身下。她的呼吸莫名战栗,彭朗抚摸季长善额角的发丝,亲吻她微张的嘴巴,又蹭一蹭她高瘦的鼻梁。
壁炉火烤着皮肤,暖烘烘的,季长善逐渐放松下去,胳膊环住彭朗的脖颈,指尖捋他的头发。
彭朗用气息蹭着她说话,问她现在行不行,季长善捏住彭朗的耳垂,叫他少说废话。
他俯身堵住季长善的嘴巴,一切都慢慢来,季长善双手垂下去抓住被单,还是有点儿疼。
彭朗尽量轻柔,季长善却倍感煎熬,她掰过彭朗的耳朵,小声告诉他干脆一点儿。彭朗服从太太的指令,爽快地一下,两个人终于好成一个人,彭朗顿时头皮发麻。
季长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彭朗帮她抹汗,壁炉里的柴火劈啪劈啪作响,但两个人只能听见另一种动静。季长善住城西时,曾隔着墙板听过这种声音,她以为彭朗不会这样,但是他比任何人都会利用听觉调动情绪。季长善听得满心滚烫,恨不能戴上强力耳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