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郁就这样在他脑海中四处乱窜,彭朗的心乱成一团毛线,长针一点点刺破毛线团,另一根长针闪着锋芒,从别的角度再次扎穿。数次穿透,千疮百孔,彭朗尽力驱散寒冷的记忆,使出浑身解数,压抑身体的战栗。
他咽不下西兰花,胃里反着酸水,呕吐感堵在嗓子里,眉心憋出一抹淡红。
季长善强制性收走彭朗的外卖,连他手里的筷子都抢走。
彭朗的胳膊肘撑在桌面上,两只手交叠着挡住眉眼。季长善站在他旁边,抚一抚彭朗的后背,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墙上的钟表照旧走针,嘀嗒嘀嗒,彭朗慢慢站起来,垂眼望向季长善。
他的睫毛缓慢扇动,季长善目不转睛与他对视,彭朗细致打量季长善的眼睛,她的眼珠深邃而黑,心里有十分情感,眼中也只冒出一分。
季长善伸两手握住他的左手,彭朗感受着季长善手心的温度,十几秒过去,彭朗低下桃花眼,平静地问:“我凭什么幸福?”
她鼻子一酸,双臂抬起来搂住彭朗的腰。他被季长善抱了一会儿,她的身体温暖柔软,清幽的香气四溢。人实在很贪心,稍微尝到幸福的滋味,就失控地想要更多更多,甚至忘了自己不该幸福。
石渐青的微笑烙印在彭朗的脑海中,像他这样的人,彭郁死了,他凭什么幸福。他该像从前一样,每一天都活在寂寞的惩罚里,直到死亡将他也收进小匣子。
彭朗把住季长善的胳膊,轻轻往下拉,季长善用侧脸紧贴彭朗的左胸口,指尖攥住彭朗腰后的毛衣,越攥越使劲儿。
她抬高音量,威胁道:“你这次再敢跑了,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彭朗的眉头逐渐攒起来,嘴角下垮几度,快要哭出来。季长善摸着彭朗的后背,说那些事情都不是彭朗的错,她又详细描述了彭朗的二十个优点,连他长得不错都要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