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分钟过后,彭朗眼望季长善的背影道:“我有这么好的太太,怎么还会找别人?我有分寸的,你相信我。”
各种新闻证明,家里有好太太的男人,照样不亦乐乎地出轨。季长善比从前相信彭朗,却仍旧控制不了自己的占有欲。
她开始自行想象会所里的场景:暗红的墙纸,皮质的沙发,彭朗倚在沙发背上,喝了威士忌又喝伏特加;他身边莺莺燕燕成群,酒后乱性,他的手在她身上如何灵活,就会在别人身上如何灵活。
季长善为这些夸张的臆想困惑,乃至恼怒。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无休止地猜忌,分明彭朗也不像十恶不赦的王八蛋。况且就算他今天不去会所,明天做生意也难免去各种场合,接触形形色色的异性,她首先不能阻拦彭朗办正事儿,哪怕是可以阻拦,她也管不过来。
季长善蹙着眉头,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的性格摘出来,放在眼前转着圈审视。她原本看见一片混沌,自认没什么大问题,直到加上亲密关系这层显微镜,一切人格的缺口暴露无遗。
她规劝自己改正缺陷,但是发现无能为力。季长善一面气恼自己的无能,一面难以克制地在心里翻旧账,一页一页翻着,从彭朗和苏涵水的过去,翻到彭朗第一次表白的那天晚上。
他说,这么多年自己不敢爱任何人,是因为害怕拥有以后再失去。
假如他不曾深爱过谁,不曾拥有过谁又失去,怎么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遗憾在制造痛苦的同时,还会年深日久地向外漫延月光。
一个人失去一片白月光,世界陷入昏黑。他在黑夜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忽而碰上一盏会亮的路灯,便误把灯光作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