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善不过是凑巧翻到这里,听他如此说,睥睨那不正经的回复:“比不上彭总热爱,都做成屏风摆家里了。”
“画得确实好,但那屏风是朋友送的。”
“彭总应该听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彭朗眼珠转向不远处的春画屏风,“季小姐还不是我的朋友么?”
“彭总和我,是商业合作。”
“季小姐很专业。”他转过脸望住季长善眼睛,天花板吊灯往其中投入一粒灯影,静止的,微微亮。
他看人时通常很平静,即使长了双多情难信的眼睛,却总让人以为坦诚。季长善看不透彭朗的目光,便以为他心中无所藏,和这样的人对视,分明自己也十分坦荡,可不知怎地先心虚几分。她不着痕迹挪开视线,摸出手机瞅了眼时间,十点半钟,差不多该回去了。
季长善喝完杯子里的水,跟彭朗告别。他未做挽留,把季长善送到门口,同她说晚安。
此后的两个月,为了应付石渐青女士的随机检查,季长善每周抽两个夜晚到彭朗的公寓里学油画。
他一点儿不吝啬于分享知识,从落选者沙龙引出印象主义对学院派的抗争,谈及非典型印象派的马奈,他举例这位画家按提香的构图,把维纳斯换成妓//女,赤//裸裸地讽刺“以观女神之名,垂涎女人裸体”的虚伪行径。
季长善瞅着那扇春画屏风,想他倒是不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