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蠡侧着耳,拧着眉问道:“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清楚,还是假装听不清楚,总之,我刚刚滋生的全部勇气,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殆尽了。
我无助地低下头,心里仿佛塞了一块铅石,堵得我难受至极,眼眶决堤似的滑下了泪珠儿,一串又一串,无声无息地承载着无尽的失望与自嘲,却还是艰涩的回道:“没什么……”
声音依旧很小,金蠡背对着我,既没看见我脸颊上的水痕,也没听出我的哽咽。
他只嘀咕了一句什么,依稀是在嫌弃我话说得不利索。
我又后退了一步,自卑得无地自容,这样一个笨口拙舌的我,不用金蠡明示,我也知道自己是不够格和他在一起的。
够格的人,就只有肖夙宸,即便他疾病缠身,曾碍于家族的压力跟女子订了婚,伤害过金蠡,金蠡依旧不计前嫌,对他温柔如初。
心口的悲痛继续扩大,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发颤的手背死死抵在唇间,试图抑制涌入嘴边破碎的抽泣,唇边掠过一抹透彻心底的钢质凉意,那是套在我无名指上的戒指,前不久,朴实无华的它经由金蠡之手,郑重地套进我的无名指里,那时的我有多幸福,现在的我就有多痛苦。
痛苦到,我再一次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当初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就算逃离羊城,逃离金蠡,逃离这一切束缚在身上的重重枷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
右手下意识的覆在小腹上,隔着衣服什么也感应不了,可我就是笃定,这里已经孕育了一条蓬勃的小生命。
一条只有我一个人才在乎的小生命。
隔着朦胧的雾水,轮椅上的金蠡渐渐模糊在了我的眼睛里。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爬上了八楼,厚重的梯门缓缓地打了开来。
“阿蠡!这么巧?!”一个温润的男中音响起,随后从电梯里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那张微愕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目光却在掠到我脸上的时候,和煦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很快便皱着眉移开了视线,仿若从未见到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