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一开了口,脚步却没动。
鹿伏兎砂糖见状,只能龟速走到他旁边,不算宽敞的长廊里,两人并肩而行。
...
鹿伏兎砂糖从来没觉得这条长廊有这么漫长过。
站在拐角处,被廊柱遮挡的前方刺耳的低语清晰可闻。
“呐呐,你们看见前几日的那两人没有?”
“看见了,看见了!大白天就这样,可真是不知廉耻。”
“....看来比起术师,那种大小姐果然还是更中意男人的身体和脸蛋……”
“还什么大小姐,不过是荡//妇罢了,长着张精怪一样的脸,勾挑着两兄弟.....”
“好希望甚一大人快点将她赶出去,这样的人在禅院可真是耻辱。”
“不过那张脸确实不错,要我说,纳为妾好了......”
“纳妾?你可真不嫌弃啊!”
男男女女,嬉嬉笑笑的声音像是泛着寒光的针尖,刺得少女耳腔发疼。
但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垂着眼安安静静的站着,仿佛那些话里被中伤、被议论纷纷的人与她无关。
真奇怪……
鹿伏兎砂糖认真地看着长廊里的浅木色地板想。
那些地板上的花纹怪异极了。
扭曲狰狞的样子,不像是温和的木纹,反而像是禅院里蓄养的怪物。
它们终日蛰伏在暗影里,等待着路过之人的心脏吞没。
禅院里,大概有很多人都被它吞没掉了心脏吧......?
许久,冰冷的夜风在长廊里肆虐,前面的人大概是讲高兴了,便陆陆续续的散去,只留下她身边咆哮的风和一言不发的禅院甚一。
“走吧。”
禅院甚一开口,他的的声音很沉,听着有些压抑。
鹿伏兎砂糖闻言,反而抬起眼有些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和甚尔经常扫落在眉骨、颈窝上的服帖黑发不同,禅院甚一的头发总是根根炸开,披散在浑身,宛如一头随时随地都会暴怒的鬃狮。
明明是兄弟,却毫无相似。
少女收回了眼,迈开步伐。
禅院甚一喜欢她吗?
她倒觉得也没有那么喜欢。
只是执拗地抢夺着,就像她是一块勋章,一个奖杯,一个让他感受胜利的战利品。
至于和谁在争抢,大概是甚尔吧……?
她其实也不太懂。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天色也越发暗淡下来。
厚重的积云压在天空上,似乎预告着今晚有暴雪将至。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池庭前院,前方背影高大健壮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
鹿伏兎砂糖眼前一亮。
池庭是禅院甚一的院子,他是不是准备回去了?!
心下一阵暗喜,结果禅院甚一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念想。
“进来。”
鹿伏兎砂糖没动,而是慢吞吞道:“甚一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她想回去了。
“待会奈绪会送三味线过来。”
禅院甚一背对着她,声音稍冷,“为我弹奏几曲再回。”
“......”
有毛病。
但是鹿伏兎砂糖也不敢直接怼他,她要顾及到奈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