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璞光微微摇头,“我老了,管也不管不动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日后出了事,你们自己担着。”
言下之意,是已经默认妥协了两个孩子间的关系。
路照安哑声道了声谢,主动起身离开。
只是在开门前,又听见原璞光喊了一声,“回房把手腕再处理一下,好歹学了二十多年、也吃了不少苦,再怎么样都别废了手上功夫。”
路照安的沉重心情随着这句话释然,他转过身去又规规矩矩地朝原璞光鞠了一躬,“谢师父教导,徒弟知道了。”
路照安走出书房,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了守在回廊上的孟雪华。
“照安,和你师傅谈好了吗?”孟雪华问他。
路照安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雪华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好,那就好,早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都在厨房的托盘上。”
“谢谢师母。”
路照安应话,下一秒就见孟雪华轻扯住他的手臂,“照安啊。”
孟雪华眼睛泛红,却又温声嘱咐,“师母信得过你,小锐偶尔有些小脾气,你多、多让着他一点,我和师父总归是要走的……这辈子还很长,你要照顾好他,好吗?”
路照安重重应话,“好。”
…
孟雪华看着路照安离去,这才转身进了书房。
原璞光还静坐在桌子上,整个人没了面对路照安时强撑的硬气,浑身透着一股子难以挣脱的疲惫。
夫妻两人对上目光,将彼此的心思都猜了个明明白白。
孟雪华主动走上前去,轻轻按压他的颈椎,“想通了?不拦孩子们了?”
“拦?拦得住吗?”原璞光苦笑不已,“一个暗着倔脾气,一个明着倔脾气。”
“那还不是都跟你学的。”孟雪华低声反驳,“特别是小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们父子两人骨子里一样倔。”
“只不过小锐嘴上不服气、要面子,但心里向来敬重你,要不然……”
孟雪华想起那日原锐的撕心裂肺,哭腔再显,“哪家孩子能受得了从小被批判打击到大啊?小锐都在心里闷着呢。”
原璞光不说话,只是瞳孔深处还是迸出了迟来的自责和懊悔。
“老原啊,你记不记得我们早些年没孩子的时候,经常坐在一块畅想,如果有了孩子,会希望他是什么样的?”
为人父母,无非都是希望孩子开心快乐为主。
“小锐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想着,上天好不容易赐给了我这么一个宝贝,但凡他这辈子平安顺遂,我都知足了。”
——要是可以,我宁愿没来这世上!我宁愿死在你们的前头!
这两日,孟雪华只要想起原锐在失控时的这句真心话,做母亲的心就如同放在油锅里烹炸煎熬。
再怎么样,都不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放手由着他们自己去吧,照安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我想了想,这世上的确没有人比他更能让我放心。”
“有时候想想,照安和小锐的缘分或许是天注定的。”
要不然,怎么会来得那么巧?当年,他们从福利院带回路照安,结果没多久就有了原锐。
原璞光默默听着妻子的劝解,没有接话,但也明白现实就摆在眼前。
孟雪华说得对,他们已经到了六七十岁的年纪,与其为了面子做着棒打鸳鸯的事,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接受。
总归是两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又怎么忍心看他们真的痛苦?
……
路照安带着早餐回到卧室时,原锐还窝在被子里睡觉,只是半露在外面的脸蛋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路照安双眼微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快速走近,将早餐搁在床头,再温柔不过地靠近呼唤,“锐锐,醒醒?”
“先起来吃点早餐,你不能长时间饿着肚子,别睡了,乖。”
“嗯唔……”
原锐发出一声不太舒服的闷哼,迷迷糊糊地睁了眼。分明还没看清眼前人,但他还是本能性地喊了一声,“师哥。”
就这一下子,嗓子干哑得似乎在冒烟,头疼,浑身上下也疼。
原锐难受加剧,眉头紧紧拧在一块。
路照安探了探他的额头,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晚那事发生得太突然,即便他先让原锐释放了一次作为润//滑,但在后来的情动和默许下,还是有些失了分寸。
“都怪我。”
路照安后悔得不行,主动扶起原锐给他倒了杯温水润嗓。
原锐半坐着身子,等到喉咙的不适稍微缓解后才慢半拍地巡视了一下房间布局,“师哥,怎么回我的卧室了?我记得不是……”
“床单被套脏了,帮你清理干净后就抱到这边睡觉了。”路照安一边说,一边将被子上卷,企图将怀中人盖紧。
原锐听见他这再平静不过的交代,混沌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昨夜的余温中,本来泛着红晕的脸更是热得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