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也知道,他死透了,那人也会活得好好的——还是多关心自己吧,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再度过多少次生日。
想到这里时,本是静静坐着发呆的红发青年忽然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和妹妹刚强硬拒绝他来帮忙,正挤在厨房里联手洗碗,矮个头的茶发女孩踩在垫脚的凳子上,一脸严肃地刷着碗筷,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不动声色往旁边移动半步,悄悄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橱柜里的奶油清理掉。
同样是亲情,同样是自由,他仍不知悔改,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最没有希望的那一种。
源千穆想,真是越来越讽刺了,想把时间全放在求生路上的他,最近竟然不止一次地出神,想尽量抽出时间,和这两个人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甚至想着,就这样更久地待下去也不错。
可是,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他们总要离开。而即使聚在一起也无法与那股庞大力量对抗的他们,又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这时候,伴着源千穆异常平静的心声,作为旁观者的观众心头顿沉,像是一下掉进了黑咕隆咚的无底洞。
已经能望见了,他们看的不单单是一个结局已定的“故事”,而是一个人,从鲜活走向死亡的过程。
这个人越痛苦,越挣扎,越拼命,死亡就离他越近。
源千穆活不了多久了——这个血淋淋的结论突然浮现在心头,是因为发生在生日不久后的一个事件。
实验室的门没锁,灯也没有打开。
室内大半区域被阴霾吞没,只有一小块地方是亮着的。
荧屏被乱码般的数据填满,看不懂的字符紧密挤压,组成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形状,而表面散发出来的微光,却照亮了一张惨白而枯竭,仿佛失去了全部生机的脸。
红发男人在电脑前坐了大半夜。
他早已到了能被叫做“男人”的年龄,可挺拔的身躯,成熟的面貌,内敛的骄傲……哪里都不像。
这是一棵徒剩笔直,内里逐渐被蛀空的枯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