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海洋成了暗潮涌动的黑海,男人仍在笑,再开口的嗓音似也恢复了和缓:“我刚才所说的美好愿景当然是可以实现的,前提是时间富余。”
“不过,千穆。”
他话音一转,变为发自内心的担忧:“你还有多少时间呢?”
“如果实验没有重大突破,也只剩下五六年寿命的你,竟奢侈到连最后的时间也不以为然了,就要为了一群远没有你的性命重要的弱者,冒死违逆我吗?”
“……!”
源千穆的脸色顿时惨淡若薄纸,可与被扎破最不想面对的现实的痛苦相反,他赤红的双眼厉色不减,反而浮起更多的阴翳。
“我,只为我自己。”他一字一顿道。
“很好的发言。”男人夸奖,“比起朋友,性命更重要,比起性命,自由更重要——年轻人总会产生这样天真可爱的想法,我完全可以理解。”
“没关系,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你对你只相处了大半年的朋友们还抱有不该有的期望。等你再长大一点,由衷体会到生命之可贵以后,就会意识到,还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一些。”
“无论如何,你都不想死。”
“这也是可以成真的,只要你把期望的对象换一个。”男人悠悠说完,朝前伸出手,等待另一只肤色更白的手主动和他相握,“只要你愿意听我的话。我许诺,死亡会离你很远。”
他的话语仿佛带有一种神奇的蛊惑色彩,有时也只需一个轻垂的真挚眼神,便能引诱警惕或无知的听者无条件对他托付信任。
即使只是内容本身,对源千穆而言,也有着极难抵抗的魔力。
源千穆差点就动摇了。
但最后还是没有。
他对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信任可言,这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