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远寒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下次我试试。”
“拭目以待。”话音落下,殷九霄就打了个嗝,他站起身,不顾形象地伸了个腰,“吃饱喝足,待将药方寄了,咱们出发去江南。”
重新坐上马车,殷九霄抬头望向艳阳高照,左手手臂搭着嵇远寒的肩膀,右手遮在额头前挡住阳光,微微眯起眼:“既然扶庄主如此看中我,我怎么也得让大家觉得他是慧眼识英雄啊。”
这半年来安襄城出现了一个惊骇的传闻。
传闻称司徒天干杀了每一个司徒老爷派到他宅院里照顾他的仆人,可要问那人的尸体去哪里了,谁也说不出个所里然,毕竟没人亲眼到过有尸体从偌大的司徒家前门侧门后门被运出来过。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刚来安襄城不知道吧,我给你说说真相。”在城中有名的酒楼悦凤楼内,有热爱闲谈的城中百姓接过黑衣剑客手里的一壶酒,喝了一口,“一年半前,司徒大少爷从外面回来,却是身受重伤,养了很久身子才痊愈。半年后,他出了一次远门,回来后不知怎的,从此性情大变,之后再也没出过司徒家门。”
“在我们安襄城,谁家都知道这司徒家上几代确实是武林名门,可到了司徒老爷这一代差点就颜面扫地,还好出了个司徒天干。司徒老爷把司徒家这辈子以及今后几辈子的荣光都放在了司徒大少爷肩上了,以前还说自家儿子以后是要娶武林第一美女花念真的,这些话放在以前我还信,现在……”那人啧啧摇头,另外想到了什么,“据说司徒老爷还声称司徒大少爷会参加冬季的武林大会,为了给儿子造势还下注压了不少银钱哩。”
对方说到兴致昂扬处唾沫星子乱飞,殷九霄接过嵇远寒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捂住了口鼻,嗯嗯啊啊的惊叹。
“别说,我觉得这杀人一事是真的。”另一人凑过来,煞有其事道:“上次我算命的大爷经过司徒家门口,直言他家不久后会面临血光之灾,原因啊就是造孽太多。”
殷九霄先前一直沉默着,听到这里忽然开了口:“我这边也听到一个关于江湖小道消息,不知诸位想不想听?”
看到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目光,殷九霄也不卖关子:“我听说三日后的卯时三刻,‘千两白银’殷九霄给司徒天干下了战书,要在城楼上一决生死。”
嵇远寒坐在一旁,看着殷九霄绘声绘色地说着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
“这‘千两白银’殷九霄是何人?”一人问道。
……看来这次是他错估了江湖中消息的流传速度以及范围大小。
殷九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将也是道听途说加添油加醋的版本说给了桌上的两人,得到了两声惊呼。
于是殷九霄又进一步道:“大家可以招呼上三两好友,到时一起近距离观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江湖比武,如何?”
虽不是江湖人,可这百姓极为豪气干云地灌下一杯酒:“若真是如此,这位兄台,到时再相见。”
殷九霄与聊得还挺愉快的两人告辞,离开前让小二又给他们上了两壶酒,算在了自己的账上。
等出了酒楼,他拉了一声不吭的嵇远寒一把,凑到对方耳边,却是大声喊道:“我还想喝酒,兄台,我们去另一家酒楼走一个?”
酒楼里的客人,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扭头看向扯开嗓子的说话之人,看到是个平平无奇的江湖人后,在长相俊朗的白衣剑客身上徘徊了一下,立即收回了视线——实在是其身上冷峻的气场让人犯怵。
“好。”
嵇远寒微微垂眸,看了眼被殷九霄抓住的袖口。
殷九霄朝着来之前就看到的一家酒楼前进,头也没回。而当嵇远寒走到殷九霄身旁时,殷九霄松开了手,手指与他的尾指轻轻擦过,嵇远寒的指尖颤动了一下。
要是,就此握住主人的手……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嵇远寒险些大惊失色,他挺直了背脊,不让自己表露惊慌,而后在内心狠狠骂自己这大不敬的想法。
夜半的安襄城有别于白日里的热闹,显得格外安静,除了某些莺莺燕燕的地方仍旧灯火通明,普通百姓的房屋皆是一片漆黑。
月光之下,一道黑影从一间客栈的房顶上一闪而逝,很快又出现在另外的房顶之上。
此道身影飞快地前进,直到消失在一座宅邸的里。
翌日,司徒家的当家,被安襄城尊称一声“司徒老爷”的司徒贤从仆人手里拿过一封信,信上是飘逸洒脱的字体,写着“战帖”两字。
仆人告知这是早晨起来时,在老爷房门前的门缝里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