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隐去孙绍祖强逼着绍先吃酒,只说是一时不留神,没阻拦叫他吃了。饶是如此,也惹得孙晖大怒,只呼孽障在哪里,在屋子里转着要找东西打。
赵夫人忙命众人退去,拉着孙晖要他坐下:“老太太已经罚过了,这会子惩戒他不是要紧事,当务之急非得找到那个姑娘才好。”
依着瘌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的话,若不能凑双,只怕孙绍先的病是不能好了。
“既然老太太交代了,你自去办就是。”孙晖倒比赵夫人更相信这个。“绍祖文不成武不就,读书也不上进,只怕只能靠着家荫。绍先是孙家这辈里最出自的子弟,我知道他的才学,若他回乡考乡试,必是榜上有名,可为举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他和绍祖同出一族,和他亲近些,于绍祖没坏处。如今既出了这事,你合该费些心,真办成了,来日在绍先跟前也有脸面些。”
赵夫人只争一府长短,孙晖看得却更长远些。他知道孙绍祖并不是读书进学的材料,原已灰心,如今孙绍先回来,却叫他又重燃起希望。总觉得他是能成大气候的,该让孙绍祖跟他多亲近学习才是。
“老太太交代,我岂有不用心办事的道理。只是凭着一份生辰八字要找个名门所出的贵女,实在艰难了些。那些人家的姑娘都是门阀闺秀,生辰八字都是家里仔仔细细收着,总不能叫我忽剌巴儿地上门去,一家家问过来?就是我厚着脸面去了,师出无名,只怕他们也不愿意。”
京里多少人家,单说四王八公就有十二户,再想想繁衍出来的门户,朝臣家里,林林总总加起来,光列名册就够人喝一壶的。
“这倒也是。”孙晖细想了一回,便道:“我听说荣国公府上琏二爷的内眷,她是个长袖善舞的。我们和贾大老爷也算是有来往,你上门去求见,也算不上师出无名。我这里有新得的一幅画,你带上了,请她转赠大老爷,她必不会袖手旁观。”
孙晖给指了条路,赵夫人总算有些底。口中道:“我不过尽力一试罢了,若琏二|奶奶也做不成这事,我也没法子了。”说着,见孙晖神色不虞,隐有欲走之态,心感无奈,叹息着松了口:“我本不是善妒的人,老爷真瞧中萱颐,又岂有阻拦的道理?等她再好些,我就回老太太,将她提上来,挣个姑娘,也是份体面。”
孙晖闻言大松一口气,自然诸多谢意,不在话下。等回去了,就遣人把画送来。赵夫人得了画,次日便递帖子上门拜访。
却说这日凤姐得了信,便命平儿:“吃了饭正有工夫,叫她那时候来罢。”
当下伺候贾母、王夫人用了饭,这才回自己的屋子来。凤姐换衣裳洗了手,还没摆饭,就听人说赵夫人来了。便命平儿:“请她略坐一坐,我吃了饭再见她。”
是以这厢赵夫人进来,凤姐才吃了饭。赵夫人上前与她问安行礼,两人不免说笑一回,讲些场面话。说来绕去,赵夫人才提起孙晖叫她来带的画。因笑道:“我们老爷说了,贵府大老爷最爱书画古物。老爷前些时候得了这画,旁人都说这画好,偏他不爱这个,也分不出好坏,是以特意送来,好请大老爷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