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观察着他的神色,像在斟酌字句,又像在犹豫,“我的确听说了这件事。”
“那么……”
“……我想,确实和院里几个老师的明争暗斗有关系,”师妹工作几年,竟也不像是当初那个会偷偷看剧的人了,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深沉:“很多事情我们看不到,也不会在表面显露,但绝不是不存在,师兄,学校也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地方,更不用说牵扯到职称、岗位与成果的时候了。有斗争就会有牺牲品。”师妹看着金澜,目光似怜悯,又像心疼。
金澜别过脸,不想直视她此刻的眼神,他只静静说:“其实老师本不用当这个牺牲品的,对吧?”
师妹在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中轻轻吐露:“是啊,师兄,老师是为了保你,你的日子还长……你还要在学校待很久呢。”
不待金澜回答,她继续说:“不过,其实他能保你什么呢?邹老师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你认为他能以一个提前退休换他徒弟的前程无忧?他以这样难堪的退场,只是想给你一个不受苛待的环境。师兄,他只是想别再有人欺负你了,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师兄,全靠你自己保重了。”
金澜没有说话。
半晌,他开口,说的是从肺腑中淌出来的实话:“我后悔了,当时他劝我去国外,我就该乖乖听话,谁知道我留在学校会造成这种后果。”
师妹有些讶然:“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想?账不是这样算的,不然你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入学好了。说白了,这种事全看谁摊上了,摊上了,那就没办法。其实我想其他师兄师姐也该谢谢你,毕竟有你当靶子,他们少吃很多苦。“
金澜低了头,开口时声音微哑:“刚出这事时我在养病,没人告诉我。”
“我听说了,”师妹回答:“我想大家都明白,你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自责,以至于影响休养。”
“几年前,我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一次听到老师和其他人提到你,你知道当时老师是怎么说的么?”
“怎么?”
“他说,‘金澜是个好孩子,如果能好好照顾自己更好了’。师兄,自责是没有用的,一直盯着过去也是没有用的,没心没肺一点,坚强一点,好好走自己的路吧。”
周遭全是噪声,金澜却听得字字真切,他转过头看去,发现师妹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