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澜在心中嘲笑自己。
他真的过得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他对自己说。
洛纬秋糟蹋完一盆蒜后出来,不敢走近,只是站在隐蔽处看着金澜的一个侧影。金澜的手还放在键盘上,他的坐姿仍然端正,只是眼睛闭着,像在养神,或是假寐。
当初他不懂游乐佳为什么要种白蔷薇,觉得这种花也没有多好看,如今却懂了。人并不与花争艳,而是花与人相得益彰。人睡了,花也像睡了,娇弱的一枝垂着头,正挨在眼中人的脸旁,吻着他浓黑的头发。他的皮肤本就白,和这花一比也没有逊色。花瓣上可看不出那成块的青丝般的脉络,金澜眼下却有,这青色更衬他脆弱伶仃。花瓣上还滚着水珠,每落一滴,那经雨水洗过几近透明的花瓣就要颤一下。金澜的肩头,他那白衬衫,有一小块已经湿透。他还浑然不觉。
至于那一双盛着水的眼睛,此刻的确是闭着的。洛纬秋有一种感觉,那眼睫分明就是厚重帷幕,当它落下时,全世界的故事都不必再上演。
可当舞台灯光亮起,他又会无所适从,他只能逃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祈盼这帷幕升起,让金澜再看他一眼了。
他看的时间有点久,直到游乐佳察觉出异样。她走过来,还没说话,洛纬秋身上的味道已熏得她连退两步,瞬间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你刚刚是不是用蒜泥搓澡了!”
洛纬秋被吓了一跳,他闻闻自己的袖子和衣领,“有这么夸张吗?”
“太有了,你赶紧给我进去洗澡,没洗干净前不准出来,要是熏到客人怎么办?”
洛纬秋皱皱眉,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只好转身去洗澡。
“你等等,”游乐佳冲到前台拿起自己的包,掏出一瓶香水塞给他:“用这个!”
女士香水,还是桃子味的。洛纬秋根本不接,又抛回她手中。
然而没走两步,不知中了什么邪,他又折回来,将那瓶香水一把揣走。
等他再出来时金澜已经不在原位。他试着跟正在对账的游乐佳打听,只听她说:“你说那个斯文的帅哥吗?他刚刚和另一个老师带着一帮学生出去了,好像是去参观下面那个植物园。”
“那有什么可去的,”洛纬秋低着头,喃喃自语:“不就一个菜园子吗。”
游乐佳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你也太狭隘了,你看惯的东西人家不一定看惯了呀,这就是旅行的意义——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的行为举止都很可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