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回家了,淑婉高兴,下面的人也跟着高兴,大家欢欢喜喜地准备过年。
今年淑婉他们从宫里搬出来了,过年的方式也得改一改。
在宫里一切有内务府准备,淑婉不用操心,该贴对联的时候贴对联,该去赴宴的时候去赴宴。
现在不同了,他们搬出来了。因为是出宫第一年,内务府把过年用的东西送过来,其他的事情都要淑婉自己操心。
快到腊八的时候,淑婉就吩咐厨房准备泡豆子煮腊八粥。
腊八那天,厨子早早起来煮粥,粥里放的东西比较随意,凑够八样,或者十六样都行。
煮好后,阖府上下都吃腊八粥。还要多准备出几份,分享馈赠亲友。
送出去的腊八粥要讲究一点,府里的厨子很有巧思,他用雪花白糖在粥上撒出‘福’‘喜’‘寿’等字,再撒一点青丝和红丝,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淑婉夸了几句,厨子得了夸奖非常高兴,要给淑婉单独做一碗,淑婉连忙拒绝了。
白糖撒出来的字在粥上很容易化,所以厨子是没少撒,那是淑婉承受不住的甜度,这份甜蜜还是送到亲戚们那里吧!
淑婉派人把腊八粥送出去,亲戚们回赠的腊八粥也送到了。
有的人家用了精致的容器,有的人家放了许多种米和干果,还有的人家也像淑婉家一样,用糖撒个寓意吉祥的字样。大家都挺费心,争取把平平淡淡的粥熬出花样。
四阿哥早上喝粥之前,先把粥供到佛前。喝过粥后,四阿哥便出门去了,今天有冰嬉,他也得到场去看。这既是嬉戏,也是练兵。
宫里也要熬腊八粥,皇上会分给皇子,宗室还有看重的大臣,太监们送粥过来,淑婉还得给大笔赏银。
私底下淑婉跟四阿哥吐槽,“这哪是赏赐?分明是讹诈,有那笔银子,我能买多少米了!”
四阿哥说她小气,“不过是几两银子的打赏,不给多丢人!咱们喝的不是粥,喝的是皇阿玛的恩典。”
淑婉说道:“恩典是极好的,就是不咋好喝,还不如我自己煮的粥。”
过完了腊八,大概到腊月二十左右,钦天监会选一个吉日,皇上封笔,官府封印,大家一起放假,等正月时候再由钦天监选出吉日,恢复办公。
四阿哥现在没事了,天天待在家里陪淑婉。
可能是远的香,近的臭,以前四阿哥不在家,淑婉总想让他陪着,现在他留在家里,淑婉又嫌他烦了。
四阿哥管淑婉管得太严了,不准出去吹风,要多穿衣裳,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比宁嬷嬷还要烦人。
淑婉实在受不了,她劝四阿哥去找虎头玩。
“虎头总看不见你,多寂寞啊!你去陪虎头玩吧!再给虎头做两件衣裳,冬天来了,虎头冷!”
四阿哥恼了,“怎么?你嫌我烦?我都是为了谁?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你管的也太多了!我给你拿布料,我给你出银子,我给你找绣娘,求你快去陪陪虎头吧!”
四阿哥气得想打人,他去陪虎头玩的时候,淑婉吃醋,现在他不想陪虎头,只想陪她,她还嫌自己烦,她怎么那么难伺候!
“你等着的!你等生完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淑婉无奈叹气,她老公真记仇!
“好阿哥,你体谅体谅我好吗?我挺着十来斤的肚子,经常喘不上气,孕妇身上又热,我心里燥啊!你少管我一些,我还能舒坦点。”
四阿哥掐了掐她的脸,“哼!真是难伺候!”
说完他就出去了,真的去前院给虎头设计衣裳去了。
四阿哥走了,淑婉耳根子清净多了。她扶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锻炼身体。
她问宁嬷嬷,“接生的产婆找好了吗?”
宁嬷嬷说道:“找好了,再过两天就接进府里。”
“产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喜炕都挖好了,里面放着筷子,寓意着赶快生。被褥都是新做的,被面,褥子面用的是细棉布,提前用滚水煮过。”
淑婉点点头,“那就好。”
宁嬷嬷笑着问道:“福晋,你也太着急了,现在才八个月,离生产还有段日子呢!”
淑婉笑道:“生孩子的事哪说得准,有的时候提前生,有的时候往后推。提前准备下来,我心里踏实。有些人怀孕总是早产,我感觉我是往后推迟的体质。”
屋里慢慢暗了下来,淑婉开门一看,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四阿哥还没回来,淑婉命人拿斗篷过来,她去前院看看,然后跟四阿哥一起回来。
宁嬷嬷劝她不要去,淑婉心里有点慌,觉得自己一定要去。
她捂着心口,勉强笑了笑,“地上的雪都扫干净了,我去前面走走。看这样子是要下雪了,还不知道能下几天,若是这会儿不出去走走,明天就出不去了。”
夏儿等人也跟着拦,但淑婉有一种直觉,非要到前面去。
到了前院,看门的奴才不让淑婉进去。
那小太监赔着笑脸,“福晋,贝勒爷在里面谈正事呢!不方便见您!您先回去,等贝勒爷忙完了,奴才立刻通报,送贝勒爷回正院。”
淑婉心里犯起了嘀咕,“外面又没打仗,皇上都封笔了,四阿哥还有什么正事?”
小太监笑道:“这……奴才只是个看门的,有什么正事,贝勒爷也不会告诉奴才啊!”
淑婉往里面看了看,站在门口不肯走。
小太监苦着脸愁坏了,“福晋……请您移步到厢房坐坐?”
淑婉摆手,“不去,我就站在这里等着。”
小太监看向宁嬷嬷等人,你们是福晋身边的人,你们倒是劝劝她啊!
宁嬷嬷笑道:“福晋,这小太监说得对,您别在这站着吹冷风啊!去厢房坐着烤火多好啊!您还怀着孩子呢!”
淑婉皱眉站在门口,根本不理会宁嬷嬷的话。
这时,院子里出来一个小厮,淑婉看他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了,这是她娘家来人了。
淑婉闯了进去,小太监不敢拦,连忙追了过去,宁嬷嬷等人赶紧跟上。
淑婉指着那小厮喝道:“你站住!你过来做什么来的?”
小厮有点慌,“奴才……奴才是来……给贝勒爷问安。”
“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过来问安?”
四阿哥听见淑婉的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皱着眉,让小太监送那个小厮出去,然后扶着淑婉让她到书房来,“你进来,我跟你说。”
进了书房,四阿哥让淑婉坐下歇口气。
淑婉说道:“你最好不要瞒我,我不是傻子。不年不节的,我娘家为什么会来人?我刚才在正院就心神不宁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事了?”
四阿哥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跟淑婉说。
“岳父他……刚刚过世了。”
刚才他还在偷偷庆幸,庆幸淑婉把他赶出正房,这样送信的人直接来了前院,他就能瞒住淑婉了,没想到瞒来瞒去还是没瞒住。
淑婉眼前一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淑婉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我阿玛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一直都很好,前些日子我还往娘家送腊八粥来着!”
“岳父用过午膳后说累了,回屋歇息后,再没有醒过来。不过他应该是没有痛苦,你……你不要太难过……”
淑婉扶着额头,“你说得轻巧,我怎么……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不像是大福晋和章佳氏,她们长时间缠绵病榻,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
费扬古是突然间离世,前一天还好好的,这种最让人难以接受。
淑婉木然地坐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费扬古陪伴她的情形在淑婉脑海中乱窜,压得她心口难受。
“我额娘怎么样?”淑婉问道。
四阿哥说道:“岳母很伤心,她怕你难过,特意嘱咐我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淑婉吸了吸鼻子,“别说了,我回去换衣服,我要回娘家。”
宁嬷嬷连忙劝道:“福晋,您还是别去了,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天冷路滑不好走,您还怀着身孕。”
淑婉冷声问道:“所以我连阿玛最后一面都不能见是吗?”
宁嬷嬷叹了口气,扭头看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