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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三月,城门口突然多了一家馄饨摊子,摆摊的是一对瞧着年纪不算大的夫妇,原本呀,这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关注的地方。

可这摊子却名曰“方氏馄饨”,与汴京城中最出名的方氏食肆同样叫做方氏,倒让许多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专程来城门口尝一尝这馄饨。

这一尝,嘿,味道还不错。

哪怕这方氏馄饨与汴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方氏食肆并无任何干系,可看在它的味道和便宜的价格的份上,也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专程早上来了这儿排队,就是为了吃一碗馄饨。

其实江屿知也知道,方氏食肆的东西价格不菲,这一碗两文钱的馄饨,除了“方氏”二字,压根没有一点儿能与名扬天下的方氏食肆搭上干系,他也不止一次向自己的父亲表达过自己的不理解,为何要将赌注放在一个小小的馄饨摊儿的份上。

可,想到父亲躺在病榻上,也依旧日日不忘向自己询问招揽方式馄饨的进展,这一个月,无论如何他也得坚持下来。

哪怕,只是为了安父亲的心,让他能放心养病呢?

他 正思索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句,“裴兄弟来了!”

江屿知连忙站好了队伍,看着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身着一身精干短打,推着个小车走了过来。

那人便是方娘子的丈夫,听说是行伍出身,英气十足,就那长相,哪怕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比起自己更像是个矜贵公子哥。

这饶州知道裴兄弟名号的人,每每看着他,气焰都短了三分,旁人以为是因为这裴兄弟当过兵的缘故,可江屿知见多识广,却知道,这裴兄弟,绝对是见过血的狠人。

那被称为裴兄弟的男子,站在小摊前,一板一眼地询问来人、收钱、下锅煮馄饨,那姿态不似在煮吃食,却生生整出了几分提剑上战场的气势。

有些不熟悉的人,看着那裴兄弟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报上了自己要的馄饨,丢下钱就乖乖坐在一旁等着。

而有些熟悉之人,知道这位裴兄弟看着吓人,可却是个极为惧内的,不由地多了几分共鸣,上前客套了几句,开口问道,“裴兄弟,今日怎只有你一人?方娘子怎么没来?”

那位裴兄弟,开始还有些爱答不理的,可听见这人问起了自己娘子,眉眼顿时柔和了三分,如春风过境,冰雪消融了一般,道,“内子有了身孕,不便出来摆摊,待七日之后收摊,各位以后也无需再来了,我要陪内子待产,怕是也无暇顾及馄饨摊子。”他眼角带笑,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那可恭喜裴兄弟了,”那人知道既然人家小夫妻遇上这事,无心摆摊也是正常,能来说一声已经是极好的了,哪怕是再想吃这方氏馄饨,也不过是等上一两月罢了,有了孩子,自然更是要顾及生计,说不准日后还能吃到更多好吃的,“不知道方娘子何时生产?”

“快了,明年四月桃花开,内子便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