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江临道:“我从不觉得世界上能有这么多毫无因由的巧合。”

“别忘了,花凝欢与郑贺在首饰上的交集可以追溯至案发前一日,发现无头女尸的渔夫之所以能认出对方,也是因为有个穿着同样衣服、自称是花凝欢的女子曾在前几日到他那里租了一条船,再算上于顺儿被她买走的事……”

江临看向香寄语的目光几乎带着凛冽之意:“裴侍郎进京不过七日,你便安排了这么多事,你当真是恨他入骨吧?”

时间、地点、发现尸体的人,都被香寄语一一精心策划,让江临他们顺着一条一条的线索,在合适的时间发现“花凝欢”的死。

白玉堂深深觉出眼前之人的可怖之处,感觉对方周身的气场都仿佛浮出了一种虚幻之感。

“……我原是南边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全拜裴好竹那个狗官所赐……承担些报应而已,也是他该的。”

香寄语眼波一转,叹道:“可惜他这人虽爱喝花酒,却对我没有什么兴趣,我没有机会亲手杀了他,只好让他尝尝身败名裂的苦……”

“也不知道他与花凝欢闹出了什么样的矛盾,倒真教我等到了他失手杀人的那一天呢。”

“若是裴侍郎没有失手杀了花凝欢……”

“江少丞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一遍?”香寄语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我这般热心肠的女子,当然是会助他一臂之力了。”

此言一出,院中的气氛便完全凝滞下来。

江临闭了闭眼。

是了,这便是确保前面所有的安排都能派上用场的最后关键——花凝欢必须死。

若不是裴侍郎在公堂之上的反应着实心虚,江临当真要怀疑,这一切都是香寄语策划的一场栽赃嫁祸了。

白玉堂忍无可忍道:“你这毒妇!……”

香寄语长叹一声,轻轻打断了他的话道:“看来,你们是真的没办法放过我了。可惜了啊,这么好的一个扳倒裴府的机会……”

江临冷冷地截断了她的话:“不要小瞧了大宋的判官,即使案情再复杂,也会有人愿意去探究其背后的真相。所以你不必觉得‘可惜’,只要是犯罪之人,你或是裴府,江某都绝不会姑息。”

案情已经曲折到了某种境地,古代办案又不像现代那样,能够有一锤定音的证据。江临的这种想法在实际中会显得有些乐观,却又教人钦佩。

白玉堂眼前浮现了自己与江临第一次见面时的场面,江临也是这般义正辞严地同他讲着一些大道理。

但这一次,白玉堂觉得自己有些能够体会到江临话中真正的意思了。

他也想学着江临的模样“说教”香寄语一顿,可未等他开口,一旁许久不曾说话的谢龄却忽然栽倒在地!

生此异状,展昭和白玉堂皆看向两手空空的香寄语。他们想要举刀防备,可手中的长刀却忽似逾千斤之重。

江临也感受到了身上的重意,单手扶住了门边的红柱。

白玉堂半撑着身子道:“怎么回事,我们明明都蒙了面……”

香寄语道:“江少丞刚刚说过,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巧合……那你就没有发觉,深夜的畅春楼总是特别安静,也并非一个巧合吗?”

江临扶着柱子的手微微发麻,看向了满院的陌生植草道:“难道是这院子里的植物……”

“是啊。楼里的人还以为院中有鬼,都不敢轻易出来呢。”面前不再有钢刀阻拦,香寄语随手扯掉了白玉堂的面纱,轻声道,“这么一张俊脸,遮住了多可惜啊。”

白玉堂的人与刀都倏然落地。展昭想要去扶,却再难支撑自身的重量,他半跪在了地上,就要昏死过去。

彻底没了忌惮的香寄语踱步至江临面前,道:“江少丞,江少丞,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定不懂我们这些蝼蚁报仇无门的浓浓恨意吧?”

江临悄悄撕开自己右臂上的伤口,用疼痛来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见了男人要笑、要讨好,不然就要睡在冷硬似铁的泥床上。青春靓丽之时,穿着珠钗锦缎,妆点上胭脂水粉,就可以被你们写进诗词里,赞与我们的春宵一梦,说我们是春风也不如。可只消三五年过去,我们就会生病,从根里烂,烂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