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转头看到何矜只半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好像真没有下一步找事的打算时,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二小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虽说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但再没有原来那般动不动就要打要骂的了。
谁让当初何二小姐的性子实在太差,身边……婢女活的死的走了一茬又一茬,寿康侯无法,为她寻摸丫鬟时多给了几倍的工钱,这才落到春桃和夏荷两个急需供养一大家子的小可怜。
二小姐若是一直能像这副样子,她们还是乐意伺候的。
毕竟谁会吃饱了撑得和工钱过不去?
马车本来走得极为平稳,何矜也在软垫上昏昏欲睡,很快便要入梦了。
结果她被一片吵闹声惊醒了。
属实是一片,有人又哭又叫,有人在高声嚷,抑扬顿挫,似乎还有大人有小孩,以至于此起彼伏地交织起来。
她烦得呼出一口气,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地掀开帷幄往外看过去。
有个灰头土脸的妇人正抽泣着站在路边,衣服上打着层层补丁,只勉强可以蔽体。她怀中抱着一个同样衣着脏污破烂的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略无动静,紧紧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还是病了,或是干脆翘辫子了。
在她身后,正站着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拽着她的衣角,正苦苦哀求道:“娘亲别卖我,求你别卖我,我去给人当丫鬟、去摆摊子挣工钱都行,我不要去做娼妓啊。”
那妇人看着可怜软弱,此时也狠狠心扭过了头,甚至还推了那小姑娘一把,差点害得她扑倒在地。
何矜的手搭在轩窗上,顿时就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