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明抓着手中他熟悉至极的天子衮服,双眼无神地望向天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脸,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哀恸至极地求了一声,“宋聿……”
他那一声不响,却分明清晰地落进了宋显的心底,一时间五味杂陈,舌根苦涩。
宋聿对上了萧令明那对空洞朦胧的眼睛,方觉自己见不得他如此。
宋聿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揉进掌心拍了拍,“李芙!皇孙百日出此等骇人之事,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走动,翊卫等皆听你调令,给朕仔仔细细地查,务必……”天子说着顿了顿,狠声命令,“务必要清清楚楚!”
俞雅趁乱带着问月退到了最边缘,她此刻面沉似水,难掩焦色,她千算万全没算到碎儿在明皇贵妃的眼里贵重至此。
——不过是一个奴才……
“你准备的毒怎么这般烈,不过两口……”俞雅死死掐握着问月扶着她的手,低声问她。然而即使她兀自强装镇定,还是压不住话语里的颤音。
问月紧紧回握着俞雅的手,她的掌心也是冷的,可仍旧妄想暖一暖俞雅僵出青白的手背,“必是要烈的,不然您发作不及,只得喂了阿绾怎么得了。”
俞雅看着五步外的人群因钱筠的赶到再一次嘈杂了起来,年迈的院首看了眼碎儿的情况,露出了难得的焦急。
他对天子说了些什么,天子似乎对此不满,斥责了一声,然后招来了翊卫抱起了已然柔软如一匹残缎的碎儿,小心仔细地将她抱上辇驾。
明皇贵妃在天子的搀扶下踉跄起身,步履不稳地随着天子上了后面的一架辇,天子坐在辇上对李芙交代了两句便起驾跟了上去。
李芙得了旨意,不急不缓却不容置喙地环视一周宣道:“奉陛下诏,为各位贵人周全想,烦请各位贵人随奴往屋内坐着暂歇,此事未及查清前,切勿随意走动。”他话音一落,便有小内侍陆陆续续地上前,沉默恭敬地请各位贵人移步。
虽得天子旨意,李芙却也做事一如既往地恭顺,妥帖仔细地安排了一府一院,一人一间,且皆有翊卫名为护卫实为看守地在院门前站着。
俞雅看着被内侍关上的屋门,抓着问月向内走了几步,深深吸了口气,果决道:“你同我说过这东西没有解药生死一线间,我本想她死就死了不过一个宫女。但看皇贵妃如此情状,若是这碎儿没了,怕是要往死里查,得把红蓁处的解药抖落出来。”
“——她不能死。”俞雅咬牙道。
问月点点头,“您定定心,人和物件都与您无关。且是李貂寺亲查,他是在陛下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做事仔细,定是要从这粥的来处查起的,恐怕头一个要问的就是红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