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要沐浴,简略穿了便好。”萧令明阻止了碎儿往他腰间挂香囊的动作,睨了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宋显,觉得好笑。
碎儿周全完了萧令明,又上前给宋显理了衣襟和腰带。
“我先走了,不然太晚了招人眼。”宋显上下看了眼自己的衣着,觉得差不太多便慢慢起身,然放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来,走到坐在那不慌不忙浇了茶水在手上擦拭的萧令明身前,“您不送我也就算了……”后半句话他没说完,只是低头笑看着萧令明。
萧令明对他这一套这么多次下来习以为常还有点微妙的受用,同样笑眯眯地对宋显招了招手,待人弯腰俯身,抬头在他唇上啄了一记,“去吧。”
十三日,小半月,说慢是慢说快也快。
宋显除了第一日偷偷溜出去,往后便在密朱寺内守着,焚香诵经,叩首燃贡,总觉得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他守完了十三日出来去含元殿叩首的时候,天子的身子还是没有完全大好,只令李芙宣了赏赐,代天子出来见他的萧令明便指了碎儿领去他府上。
宋显自然心领神会萧令明是看碎儿这几个月来都关在宫里,找个由头放她出去玩儿两圈罢了。
不过这次因有天子赏赐在其中,自比不得往日那般随意,正妃并两位侧妃都要到王府正堂迎上一迎叩头谢恩。
俞雅经了那么一场变故,人看着也不似往日般水灵,看着憔悴单薄仿佛一支一折就断了的柳条。宋显待她一向是礼重的,亲自双手扶了起来,“当心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离得极近,领口从脖颈上错开,一道消得差不多但仍旧能看出来是什么的浅红印记一下子就如一弯染血的刀锋般撞进了俞雅的眼中。
俞雅另一只搭着问月的手猛地就攥紧了——宫里!只能是宫里的人!
——生母忌辰,天子和宫妃的眼皮子底下!
俞雅这一瞬想过的事情宛如当面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下意识地一记眼刀就滑向了碎儿。
碎儿捧着礼单,对上她的眼神,只觉得吓了一跳,“王妃娘娘怎么了?”她想到了也就问了,语气也并不十分客气。毕竟即使在宫里,能给她脸子看的也就是圣人和萧令明,就连宋显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不过一句直言,落到了俞雅耳朵里却全然变了味道,成了挑衅和示威。只不过俞雅脸上倒是不忘收了脸色,挤出一个干瘪笑脸,“是我一时身子不适,姑姑莫怪。”又说:“外头雨还未停,姑姑喝杯茶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