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赞美吗?”史塔德问。
“是呀。”“你平常会教小孩子功课?”“真的只是偶尔指导一下而已。”利瑟尔将落到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面露苦笑。不打算到公会接取委託的日子,或是任务早早结束、提前回到旅店的日子,附近的小朋友们偶尔会来找他指导功课,而带头的就是那位小女孩。
有一次,小女孩独自在餐厅绞尽脑汁写学舍的作业,利瑟尔从旁指导,便成了一开始的契机。原本不懂的地方一下子融会贯通,小女孩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开始邀请要好的孩子们一起来请教功课。不过,要答应邀约,还是拒绝他们,得看利瑟尔的心情而定。
“我也常常推辞,不过他们并不介意,下一次还是会来找我,是群好孩子呢。”“这样啊。”“只不过,劫尔在旁边的时候他们完全不会靠过来。”“我想也是。”史塔德使劲点头。
“啊,不过一开始知道我是冒险者的时候,孩子们的母亲好像有点困惑。”“那是……”当然的吧?史塔德刚要这麽说,便打住了,利瑟尔指的应该不是这一点。他重新拣选措辞,再度开口。
“冒险者并不是什麽家长会想让孩子接近的族群吧。”甚至还有“冒险者灾情”这个说法,专门指称冒险者对国民造成的危害。
冒险者的形象粗暴野蛮,说难听点,就是凭蛮力赚钱的集团,没有父母想把孩子交给这种人吧。不过实际上,那群妈妈的困惑只有一成是“这人竟然是冒险者……”,叁成是“这人竟然是冒险者!”,另外六成则是惶恐地心想“这人当冒险者真的好吗”。
“现在还会帮他们指导功课,表示问题解决了?”“是呀。看来稍微会念点书的人,果然会受到家长欢迎呢。”利瑟尔好笑地说道。这是什麽意思?史塔德眨了一下眼睛。
那是前阵子发生的事。小朋友们半带强迫地说服了一位青年,将他带到利瑟尔面前,异口同声打着包票说“绝对没问题!”青年似乎就读于某间知名学院,看见他睁着一双死鱼眼、口中喃喃自语,利瑟尔也忍不住疑惑地看向孩子们。一问之下才知道,青年正在跟某项研究课题苦战。
利瑟尔探过头去,看了一下青年拿在手上的报告。这种程度应该没有问题,利瑟尔于是给了他几个提示,结果青年听了狂喜乱舞,一边说着“我终于可以睡觉了!”一边回去了。这件事情就这麽在妈妈之间传了开来。
“你常常提到『以前的学生』,应该很习惯指导别人吧。”“不知道耶,我指导过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聊着聊着,热腾腾的早餐便上桌了。
加入大块香肠的番茄蔬菜汤、刚烤好的长棍面包、鲜翠欲滴的生菜沙拉一一排列在餐桌上。餐点由女主人厨艺傲人的丈夫一手包办,这裡的餐点和其他开给冒险者的便宜旅店可是天差地远。不过劫尔从来不提这些事情,所以利瑟尔无从得知就是了。
就这样,二人一边谈天,一边优閒吃完早餐。这时候,正在品尝餐后咖啡的史塔德,忽然看向餐厅的门扉。
“史塔德?”“看来一刀回来了,既然用过早餐,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即使是史塔德,也不会因为今天休假就整天拉着利瑟尔四处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前一晚睡在他身边,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满足了。
“真厉害,我完全感觉不到。”听史塔德今天早上说过的话,想必他对气息也十分敏锐。利瑟尔一向感觉不到气息与杀气,于是佩服地这麽说道。受到他夸奖,史塔德好像很开心,露出了有点满足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有人要害你,还是请你务必小心。”“谢谢,你也多小心。”史塔德饮尽杯中剩下的咖啡,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看见利瑟尔挥挥手,他同样举起一隻手,没有挥动就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