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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林舒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无处可去。他和邻居奶奶相依为命,奶奶不知道有没有家人,她总是自己一个人颤颤巍巍的在巷子里走来走去,后来变成了牵着林舒走来走去。期间林常青的人偷偷来过几次,童雪蓉活着的时候他们无法施以援手,童雪蓉死了,他们开始偷偷照应她留下的孩子。

林舒没有需要打包的行李,他背上了童雪蓉买的小书包,里面装着课本、作业和文具,还有许稚远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只棕色的毛绒小熊。小熊至今仍然被摆在林舒房间的柜子里,隔着玻璃和林舒四目相对。家里没有人会奇怪,为什么小少爷要把这么寒碜的玩偶光明正大的摆在房间里,也不会在林和在的场合对小少爷的出身多加妄论。

林和对弟弟妹妹们有着充分的尊重,绝对不会过问他们的私生活,也不会过多干涉他们的决定。

除了沈清乾。

确切地说,除了林舒和沈清乾,他们匆忙而荒唐的想要结婚的决定。

时渐捧着林舒的脸,小心翼翼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从眼前消失,低头轻轻吻着林舒的泪水,“什么时候结婚?”

“三年。”林舒抬起手想擦眼泪,被时渐握住了手腕。时渐从外衣口袋拿出纸巾,他总随身带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没有钥匙的钥匙扣、纸巾、校园卡、硬币……

他仔细的替林舒擦干净脸。林舒的眼睛又红了,他很容易哭,一流泪眼睛就泛红。时渐有时想看林舒红着眼睛的样子,做爱时这样的林舒让他兴奋的无法自持。可更多时候他不想看到林舒流泪,因为那往往意味着林舒伤心了。时渐不希望林舒因为任何人,他也好,其他什么人也好而伤心。

三年,时渐在心里重复这个两个字,看上去还远得很,但是他没有时间了。

先送时渐回了学校,路上,林舒窝在时渐的怀里睡了一觉。时渐的怀抱很温暖,心跳声平稳而有力,让林舒感到满满的安全感,不知不觉放松了神经,很快就睡了过去。时渐下车时,林舒的心情已经平复。他安静的发了一会儿呆,等待大脑恢复清醒,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扭头朝窗外看去,一眼就看到时渐正在看着他。时渐看到林舒的动作,伸出手挥了挥,像是在打招呼。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林舒看着时渐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车子平稳开进校园,七拐八拐后停在了艺术楼下。林舒找的辅导老师是本校美院的教授。他本来就没打算考最好的学校,自己学校的美术专业虽然不如文史类突出,但是勉强也能在全国排上名号。林舒咨询过学长和导师,都认为考本校保障会大一些。

老师例行点评了他的作业,又布置了新的主题,还给了他一些参考资料。和林舒同来的司机帮他把纸质的参考资料搬上车,有些是手写件的复印版,有些是新出版的合集。司机经常帮林舒搬东西,越发感慨学艺术真的需要足够的经济基础。

接下来,林舒有一整天的课要上,晚上回宿舍住。林舒这次要在学校呆整整一个月,许稚远听说他回来了,中午跑过来和他一起吃了午饭。许稚远已经确定保本校的研究生了,林舒问他为什么不考隔壁,许稚远曾抱怨过好几次隔壁的排名要甩开他们了。

许稚远无奈的笑了,“压力有些大,我还要实习。我又不是冲着做科研去的,反正毕业后都会去企业,在咱们学校也挺好。”

“也挺好,”林舒点着头重复,“在哪儿都挺好。那就祝我们明年继续当同学。”

许稚远苦笑,“祝我们继续当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