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猛然间戛然而止,崇德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头回觉得自己的嘴笨拙到无可救药。只不过这么反复几回,都是崇德帝询问杜浮亭一些问题,让她两三句将话堵死,他总算也反应过来,她是故意将话聊死,心里不由苦笑。
不过饶是崇德帝知道,杜浮亭可能不大想和外人交谈,等将她送至门口,他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进去,“我帮夫人提入屋内。”
杜浮亭没得办法只好请人喝茶,如果不是看他满身书生气,先前又打过一回交道,恐怕她会觉得他居心叵测。
这回杜浮亭没有拿碗盛茶,而是用了茶盏,崇德帝端茶正欲入口,有人砰砰砰敲响了院门,催促得着急,似乎是十分要紧的事,崇德帝瞥见杜浮亭起身,忙拦住放下手中茶盏:“还是我去吧,夫人不大方便。”
“不劳烦公子。”杜浮亭语气清清淡淡,对着他疏离且客气,恪守规矩。宁可自己慢步走去开门,都不愿让才见过不到两回面的男人代劳。
门甫一打开,站着位牵着匹马,年纪轻轻、孔武有力的男子,马鞍两侧皆挂着灰扑扑厚实的布囊,上头用红色染料写着大大的‘信’字。孔武有力的男子出口便是一道略微粗气的声音,问道:“这里是杜小娘子家?”
她瞬间明白眼前的人是驿站信者,瞥见信者拿出封信,她眼里闪过喜色:“正是,可是有杜家回信了?”
信者摇了摇头,“喏,信完好无损的交给小娘子。”他把信递给杜浮亭,正是她寄出去的那封。
杜浮亭不解地看着信者,心里疑惑怎么是她寄出去的那封,来回查看确认自己并未看错,而且信封没有打开的痕迹,她问道:“难道是杜家不愿收我的信?”那解释不了为何哥哥回了她第一封信,“你们真的送到杜家了吗?”
听到杜浮亭质疑的语气,信者面上有些不满,“小娘子真是有趣,寄信要弄清楚寄处,能确保寄处正确,再偏远的地方我们都去。”他边说,边指着她手里的书信,道:“按照小娘子所写地址,我们前往瑶州沧济街,只是得到的消息是那边的杜家早已不复存在。这份信不是我们不愿送,而是送不出去退回来了,小娘子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弄错地址了?”
杜浮亭登时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信者:“不复存在是何意?杜家可是江南首富,在瑶州、在江南提起人人皆知,哪怕几年前杜家家主意外身亡,可杜家生意做遍大江南北,怎么也不至于落得‘不复存在’四字。”
她掌心已渗出层层细汗,死死捏着手中书信,不敢细想其中深意,可又固执地将事情弄明白。
“小娘子太久未去过江南了吧,如今江南首富是沈家,杜家已经落魄,听说祖宅都让沈七爷买下。为了寄出这封信我可还四处打听,三年前杜家就落魄了,至于杜家大少爷带着他疯子娘离开瑶州,已是两年半还是两年前的事,至今都不知踪影。”
似乎一代江南首富落魄潦倒也是为人津津乐道,谁都能提起一两句,越传越离谱,传奇的色彩不亚于当年杜家家主杜三万白手起家,而信者说完砸吧砸吧嘴,好似还有很多话没处说。
杜浮亭听得脸色煞白,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信者的话,杜家没了……母亲与哥哥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