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道:“孩子还小,还不会动。”
舅舅摘下名贵的孔雀翠戒指,轻抚我的腰身:“肚子这么圆,定是个姑娘!”
我剥了佛手枇杷,装在细瓷船碟里递给他:“您调养调养身子,多看看太医,未必这辈子便不能生了。”
舅舅黯然道:“你用不着宽慰我,那贱人表面与我哥哥弟弟叫的亲热,暗地里却下了死手,我这肚子,便是毁了。”
我二人正说着闺房闲话,远处忽有一抹玄红的高大身影踏雪而来,正是元甍帝赵嘉宁。她梳着家常的牡丹髻,顶纯金花树冠,两侧各有三扇博鬓(2),无比华贵。
狸奴提着灯跟在后头,笑道:“陛下小心,雪天路滑,摔了您的贵体可怎么好。”
她声音嘶哑,如此谄媚而笑,越发古怪可怖。
我跪地行礼,赵嘉宁也不看我,只随口令我起身。她撩袍坐在舅舅身边,笑道:“六郎真会享受,雪日赏梅,烹茶清谈,倒是自在。”
舅舅伏在九五之尊的膝头,闲闲笑道:“妻主怎么来了?赵弟弟伺候的不好吗?臣侍这里庙小,容不下妻主这尊大佛。”
赵嘉宁旁若无人刮一刮他的鼻尖,调笑道:“朕不过去赵持正那里一夜,你便吃了酸醋,古人说,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当真不假。”
我含笑饮一口木樨茶,舅舅在陛下跟前根本不似三十余岁的男子,倒像任性的顽童。
赵嘉宁已老,鬓边微有银霜,却油嘴滑舌地惯会哄劝男人。她抱住舅舅的腰肢,笑道:“你侄子还在呢,当着侄子的面吃酸醋,也不怕人家看你这当舅舅的笑话。”
舅舅偏过头:“哼。”